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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学] 除魔放學后·妖刀之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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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3 19:13: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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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海棠独自走在小巷上,时不时擦擦自己已经红肿不堪的眼眶。
就在刚才,她和最喜欢的学姐就此诀别了。学姐的身体和很多遗物,现在已经化作了灰烬。而之后,那个人存在于这世上的痕迹,将会渐渐的一点点的全部消失干净吧?
海棠紧紧捂住左胸的口袋——好不容易在最后时刻从学姐的父母那里偷来的学姐最后的遗物,就放在那里。
如果连这个也没有了,学姐就真的离自己远去了。可是,即使留着这个,学姐也不会再回来了……
海棠恍恍惚惚的走着,一脚踩进了一个水洼里。
“讨厌!”海棠怒骂了一声,抬起脚来。她这时发现,这水洼居然是红色的,不知是什么恶心的液体……而且很粘稠,粘稠的粘脚……而且很腥,带着令人反胃的腥臭。
随后海棠意识到了这液体是什么。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回头想要换一条路走。
可身后……哪里有路?
小巷与小巷两旁的楼邸都不见了。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蔓延无际的广阔平原。赤红的夕阳,争默默的悬浮在黄土大地的地平线上。
路这种东西,应该是局限在一个固定范围内的细长型通道吧。所以,地面一派平坦、广阔无边的大平原上,算不得有路。没有路,便无法走、无法换一条路。
大脑一片空白的海棠只好又转回头来。可是,之前在身前的路也不见了。广阔无路的大平原,已经彻底包围了她。
海棠突然听到鸟的啸叫,她抬头看去,一只形状模糊的黑鸟正在自己上空盘旋。而当她低下头时,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平原上,多了一件东西。
一把刀,插在她的面前。
起风了。风越刮越急,呼啸着从平原的四方向刀汇集。然后,这些风缠绕在刀柄上,将刀从地面拔了出来。
风似乎凝聚成了一个似人非人的形状,有无数脸孔在那形状中盘旋,苦笑着、嘶号着。这个形状歪歪扭扭的举起了刀,向海棠走来。
海棠呆呆的看着那把凶器一步步逼近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学姐……也是被这种东西……】
她双膝一软跪坐在地,感到双腿之间一阵温热。
而妖刀立起了行刑的角度,挥下。
“嗤琅琅——!”
切骨断肉的声音并未响起,血花也没有喷溅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金属相切的嘶鸣,爆发而出的是一串金色的火花——舞起黑底红纹的大袖,从天而降的少女以龙纹护手挡住了妖刀的一击!
【吉黯?】——海棠愣愣的看着眼前黑红双色的矫健身影。而吉黯则头也不回的与面前的凶恶之物展开了搏斗。
吉黯丝毫不确认海棠是否没事,一方面她觉得没有必要,另一方面她也没有余裕——即使是说一句话的余裕都没有。仅仅是站立在那妖刀面前,已经感到无数锋利的刀尖抵在了皮肉之上,那就是这把刀所释放的杀气。想必此时如果稍一有分神,被刀锋贯穿的幻觉就会成为事实。
更为要命的是,刚刚接下妖刀那一记劈斩之后,龙纹护手上已多了一道深深的斩痕。如果再像刚刚那样硬接攻击,恐怕结果就是双手连同护手一起被斩断吧?但是,胜机却不是没有……
刀光流水般连波而来,而吉黯的身影犹如水中柳叶般在刀刃旁飘摆自如。拳法对兵刃的精要再度浮现心头:凶器的威胁只在于刀尖的一线与刀刃的一面,而自己的全身都可作为攻击只用。抓住对方行凶之漏,以自己的双拳予以痛击!
吉黯踏起太极步,身体以小圆旋转。黑红的道袍犹若云霓翩跹,避过刀锋的连番恶浪,之后,充盈斗气的右拳崩击而出!
与同田鹤的战斗不同,现在的持刀者并没有实体,因此不可能再做出田鹤那般的反击。崩拳之下,那持刀的恶灵漩涡惨叫一声,飞散而开。妖刀没了持握,被一下子甩飞到了半空之中。
然后,就在半空之中,拿妖刀竟然流星般激射而下——直对着海棠的首级!
【中计了!】吉黯想要再赶去拦截,却已是万万来不及。要看海棠的小脸就要被这凶器捅个窟窿,却又有一道飞光射来,与妖刀凌空相撞,各自弹开。
妖刀唰唰飞退,稳稳插在地上。那道飞光也钪铛一声落地,原来是一柄断刃的薙刀。
“明智?”吉黯看着从海棠身后赶来的女生,不禁喜出望外。可随后又露出担忧不忍的表情。
的确是明智田鹤疾奔而来,她右手一把抄起落地的薙刀站在了吉黯身旁——可是,她的左手还打着石膏绷带……想想也是,伤筋动骨的伤势怎可能好的如此之快?
“你的手……”
“不是还有一只么。”田鹤打断了吉黯的话头。的确,此时绝无闲聊的时间,恶灵漩涡已经再度聚集,将妖刀拔出举起。
吉黯感到那恶灵漩涡与之前在地下室遭遇的群魇有着相同的感觉,想必是同一个咒术师在如法驱使它们。只不过,组成这恶灵漩涡的并非是普通的魇,而是可怕的……
“……荒魂?”吉黯像田鹤求证道。东瀛神道认为万物有灵,有灵则有四魂——和、奇、幸、荒,四魂代表着不同的性格、属性。而荒魂就是万物荒暴、狂乱、凶残的一面。
“我不是森学长,不懂这些。我拦住它,你有什么办法就快点用。”
与其分析敌人的实质,田鹤觉得还不如专注与如何与之搏斗为好。她跨步冲上,用仅剩的一臂抡起薙刀,凭借武器的长度将妖刀打退。但手持妖刀的漩涡无形无体,田鹤的薙刀无法击中它。待薙刀几下挥空之后,握着妖刀的荒魂便高声叫喊,带着妖刀上下翻腾,以人身无法达到的角度展开一次次攻击。在密集的刀势下,断臂折刃的田鹤只能勉强防守。
看着田鹤的身体在妖刀的攻势下划出一道道浅伤,吉黯心急不已。但不能就此辜负田鹤舍身突击为自己争取到的时间。吉黯强令自己心静下来,从袖子中抽出一把铁尺。
“直矩量虚,渺茫定矣!”
吉黯念动真言,原本朴实无华铁尺上,顿时浮现出天干地支、四方八面、爻卦秘数,这些繁复精密的刻度金光闪闪,蔓延满个尺子。
【量虚尺!】
吉黯一抖铁尺,疾驱而上。田鹤听到身后吉黯赶来,即刻豁尽力气抡起薙刀。
咔嚓一声,田鹤的薙刀在被妖刀拦腰斩断的同时,成功将妖刀的锋刃格开。而吉黯抓住了这一瞬间,拖着细密金光的铁尺结结实实的命中了握持妖刀的荒魂。
金光刻度顿时印在荒魂之上,无形的荒魂在量虚尺的力量下被强行固定了形态——一个充满血腥之臭,浑身布满扭曲怒面的肉块。
“趁现在!”
“我知道!”
薙刀被斩断的前半段尚在空中飞舞,田鹤一把将其一把抓住,扭身将那断刃刺入了荒魂体内。妖魔嚎叫一声,但变得臃肿的身体既无法灵活挥刀也不能再飞腾,只能硬受随后袭来的吉黯的双拳。
黑红双色的气劲在妖魔身上连环炸裂,断刃的寒光又跟着闪来。两个少女呐喊着,双拳与单刀轮番猛袭,击打、斩刺、爆裂、切割。荒魂的肉块节节败退、不断破损,终于随着爆散成一阵腥风土崩瓦解。失去了持握者的妖刀,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面。
但是吉黯和田鹤都没有因此而放松架势——四周黄土荒野的幻境依旧还在,战斗还没结束。
果然,落在地上的妖刀又产生了异变:
咣当、咣当、咣当……妖刀的刀刃上一次次迸发出火星,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妖刀旁边,似乎是在捶打刀身。
影像渐渐明晰起来,妖刀旁浮现出铁砧与锻炉,一个男人在铁砧上挥锤捶打着妖刀。之后,他将到淬入水中。
“完成了。以后就拜托你保护我,为我获得功勋吧。”那男人举起这刀,兴奋的说道。
“这是什么?”田鹤皱了皱眉。
吉黯想了想,然后确信道:“是刀的记忆。”
“那就是打造妖刀出来的人么?”田鹤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意外的普通——不过他打造刀的技术可真是不错。
这时,锻刀者举刀冲了过来。
“前来领教,我是——”
持刀者的名字,被一片杂音所覆盖。而田鹤则闪开这一集,挥刀划过段刀师的身体。扑通一声,锻刀的男人血溅当场、倒地消失了。于此同时,一个士兵的影子从田鹤身体里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刀。
“嘿嘿嘿,捡到好东西了。”那士兵得意的笑起来,“不知是哪位菩萨保佑我——!”
这个人的名字,依旧被杂音覆盖。那杂音,似乎是无数喊杀之声。在这喊杀之声中,这士兵向吉黯发起了冲锋。
吉黯猫腰欺进他怀里,一掌印在这士兵胸口。
可这士兵并未因胸口受创而后退,反而是脑袋飞到半空,身体软软倒地。一个军官模样的影子从吉黯站立的地方走出,再一次拿起了刀。
“真是把好刀,配给我——”
喊杀声越来越大了。
挥刀的军官被吉黯和田鹤联手击败后,立刻又有一个看似更强的武士拔刀而上;再将其击败后则又有另一个幻影捡起刀来。喊杀之声逐渐改过了一切的声音,出现的幻影越来越模糊,却也出现的越来越快,上一个被击败后,妖刀还未及落地就已经被下一个抄了起来。因此,虽然妖刀只有一把,但在前赴后继的幻影们手上竟对二人起了围攻之势。吉黯与田鹤背靠背拳剑合并,一次次将幻影击杀。在拳影刀光之下,方才空无一物的荒原之上,逐渐变得尸横遍野,化作残局的战场。吉黯和田鹤的身上也已经遍身伤痕与血污,仅仅是勉强站着而已。
终于,不知是第多少个持握妖刀的幻影被击杀后,没有新的影子出来了。妖刀掉落在地,刀身上多了一个华丽的鞘子。
“特将此刀献给大人。”——一个无形的声音说道。
一阵火焰燃烧、房倒屋塌的声音。
“这把刀是出名的妖刀,握它而死之人不计其数。近日家中常遭不幸,定是此刀不祥作祟!速去拿到神社封了!”
刀鞘上顿时被狠狠缠上了无数铁链与符咒。刀似乎发出一声哀鸣,静静的躺在了地上。遍地的尸骸和污血也与黄土荒原的幻境一同消失了。吉黯与田鹤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的小巷。夕阳已经落下,此刻天色已经暗如淡墨。
立花海棠躺在不远的地方,看来是晕过去了——见到过于超乎常识的异常,凡庸的人类往往会切断感官以保护自己脆弱的心智。
“这些……都是它往昔的记忆……”吉黯喘息着,她双腿的黑色长袜破损不堪,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袜子。而田鹤的状况当然更加糟糕:断臂上的石膏绷带早就因为刚刚被硬当做盾牌使用而碎了一地,沾满血污的绷带下,那只断臂无力的垂着。
“哼……这就是妖刀的由来?”她疲惫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人为器物的美丽所吸引,争抢它、使用它,最后却将这份狂热归罪与器物,将各种无妄之灾指责为器物的作祟……
吉黯的想法也与田鹤一样。她现在明白之前在妖刀的创口中隐约听到的阵低语,为何如斯的悲伤、绝望了。
因为,被灌注以“保护主人、为主人挣得功勋”的期望而被打造出来的刀,不仅一次都没有能保护主人,而且历代主人的名号都被自己的妖刀之名所掩盖了……
吉黯叹息一声。似乎又听到了妖刀苦闷的低语。
慢着?
不是似乎,而是那低语的确在刀中传来,越来越清晰的传来——封印妖刀的鞘子噼啪作响一阵,碎成了齑粉。妖刀嚎叫着冲天而起,旋转着将四周那些幻影的衣甲吸引过来。
只听一阵铁甲锁扣、鬼哭狼嚎之声,一副空洞的鬼面大铠握住了妖刀的刀柄。
“竟然还……”吉黯咬紧了嘴唇。
“……”田鹤奋力让因为力竭而抖动的右臂握紧断刀,“你,快点带着那家伙走。”
“什么?”吉黯惊愕的问道——她当然知道田鹤说的是让她带走身后的立花海棠,她所惊愕的是——“你怎么办?”
“拦住它。”田鹤简洁的说道,似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
“哼。看立花的样子,是不可能跑得动了。而凭你现在的身体,以为能扛着她逃脱这家伙的追击么?黑羽文逃跑的本事我可是领教过的,她如果逃不脱的话,现在的你也被想能逃走。除非……”
“不!”
“不要任性!”
“不!”
看着吉黯瞪着大眼睛的脸,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田鹤心头,让她笑了出来。
“真是的。我可是打算死在这里呢。能荣誉的战死,可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
“……但我不期待。”吉黯注视着比自己略高的田鹤,“我不想你死,不想任何人死。”
于是,田鹤在吉黯的坚持面前认输了。
之后,两道身影同时向妖刀鬼甲冲去。
“龙吟弦澈——宫调儠屃!”
“明智真牙流鐠月雨!”
随着一声低沉的龙吼,沉重的气劲自吉黯双掌打出,震撼鬼武士的巨体;于此同时,田鹤也用出正适合手中断刃的密集攻击,点点刀光挑削下不少盔甲的碎片。
但妖刀鬼甲随即挥刀,只听那悲伤的低语化作狂怒的厉吼,狂乱的刀风竟硬生生逼退了二人。
重伤的田鹤被这狂风甩到了小巷的墙上,闷哼一声呛出了血来;而四肢尚全的吉黯则勉强在空中转体,稳住了平衡。妖刀鬼甲咆哮着对倒在墙边的田鹤挥刀斩去,被吉黯落在肩头赏了一记重拳。鬼甲受创,狂吼一声,无数刀尖自盔甲的缝隙中穿出。站在盔甲上的吉黯虽然及时跳开,却仍免不了被刺破双脚,伤上加伤,好在田鹤以趁此时机回过气来,退出了妖刀的攻击圈。
妖刀鬼甲数次攻击落空,开始彻底发狂起来。它狂乱的挥舞着刀身,一阵阵鬼哭般的刀风在席卷小巷。但即使已经精疲力竭,吉黯和田鹤仍然一一避开了这些攻击。因为妖刀现在的攻击根本就是乱挥而已——没有主人的刀,仅仅只是锋利的铁片。
可即使如此,二人也没有再与妖刀硬拼的把握。在混杂着哭喊与咒骂之声的刀风中,吉黯和田鹤节节后退,终于退到了晕倒在地的海棠旁边。若是再退后的话,海棠就会被卷进妖刀的攻击之中,必死无疑。
“喂,你有没有什么可以一击解决它的法术?”田鹤问道。吉黯勉强的点了点头:“可是……”
“需要时间是吧?我来给你争取吧——别露出那副表情,你不是说不想让人死么,那就快点用出来,别让我死了。”田鹤说着,叫已经断成了匕首模样的断刃咬在嘴里,向妖刀冲了过去。
沉陷于愤怒而只想斩杀生灵的妖刀看到有活物接近了自己,狂叫着举起刀锋向田鹤直劈下去。
【果不其然,没有主人的你,就只会施展这样毫无招式可言的攻击。】
田鹤看准刀锋的落点,偏头用口中的断刃去接挡。但是断刃其能够挡住妖刀全力一击呢?冲击之下,断刃碎成铁屑崩飞而出。田鹤的脸蛋被飞溅的铁屑划伤的同时,口腔中也因为承受了过大的冲击力而涌出血来。
但,这毕竟缓冲了妖刀的落势。田鹤尚还能动的右臂就在此时用尽全力托住了鬼甲的手腕部分。妖刀下冲的速度被止住了,但是鬼甲的力气要比仅剩下一只手的田鹤大得多,刀锋还是在一点点的压下、压下,带着诅咒的狂叫与悲痛的低语缓缓切进了田鹤的肩膀。
田鹤瞬间感受到了深重的悲伤之情——妖刀的意识,似乎随着伤口流入了田鹤的脑海之中。
【为什么……一次也无法保护主人?】
刀刃缓缓的穿过了皮肤。
【为什么……主人的名号永远被人遗忘,而我却被人所铭记?】
鲜血从肩膀流淌下来。
【为什么本应在战场上为勇士赢得荣耀的我,只能被封在鞘中成为玩物!】
肌肉开始被分断。
【这世间,没有我的主人吗?】
刀刃触及了骨膜。
【那我又是因何而存在的!】
“住口……你这笨蛋!”田鹤大叫起来,“因为你之前的主人都是想要依靠刀出名的懦夫!想要依靠刀出名的人,到头来只能将名头给予刀——但是,刀就只是刀而已,没有主人什么也做不到!你看,身为名刀的你,此刻连杀死我这个武功低劣、重伤在身的女人都做不到!”
不断在刀身上回响的狂叫与低语突然安静了下来。而后,田鹤看到在鬼甲后方的天空中,闪起一道耀眼的红光,宛如已经沉入地下的太阳又再度升起了一般——那红光是从一枚印章戒指中发出的,而带着有那戒指的正是吉黯。
“权印封魔,魑魅破兮!”
封魔印正中鬼甲,金钟般的轰鸣响彻四方。印章在鬼甲上烙下了一个炽红的印记,随后那印记化作漆黑之色,数条蛟龙吟啸着从其中飞出,紧紧缠绕住了妖刀鬼甲。群龙张开大口,盘旋身体,利齿、锐爪与尖鳞将鬼甲层层切削、逐渐缩小,最终爆散开来,被龙影被压回了刀身之中。
龙吟平息了,妖刀终于失去了生息,再次掉落在地上。
注视了妖刀一会儿,确认它真的不会再生异变之后,田鹤的身体瘫软了下去。吉黯见状忙想去扶她,却在搂住田鹤的后背后,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使不出力气。于是,吉黯只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抱着田鹤一起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田鹤虚弱的问。她的脸完全没有了血色,头发被血污沾得一片狼藉。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其他地方的伤势,但抱着她的吉黯感觉到田鹤全身都是已经凉掉的粘稠的血,因为失血与力竭,她的体温已经低得让人感到冷了。
吉黯突然觉得好伤心。
“你哭什么。”田鹤感到吉黯的眼泪滴在了自己脸上,不禁奇怪的问道。但是吉黯却没有回答,只是就那么流着泪。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立刻处理好田鹤的伤口,但怎奈手指也没力气动弹。因此,吉黯只能尽力抱紧田鹤,希望自己的体温能让她冰凉的身体恢复一些生机。
【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乱来呢?为什么她总是以如此拼命的战法去面对战斗呢?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田鹤你……怎么看轻自己的生命!?”吉黯终于忍不住叫喊起来。是啊,太奇怪了。如果是仅有杀戮与被杀、弱肉强食的蛮荒时代,有这样的想法或许还情有可原吧?但是,怀中的女子,明明生活在这个生命充满了如此多乐趣的现代社会,却仍然像古卷中那些宛如由散落的樱花所化成的笨蛋武士那般,如此轻易的选择死亡。
不能理解。
不能相信!
不能允许……
在吉黯的哭喊与怀抱中,田鹤苦笑了一下,坚强固执的女武者开始回忆自己的人生。
她的故乡是一个偏僻的山村,而她的家族则似乎是古早之前薄有武名的武士家族。到了今天,往昔那点若有似无的荣誉,也仅仅只剩下一间残破的道场作为凭证了。
不过,正因为这道场是昔日荣誉的唯一凭证,因此父亲十分在意它——在意到对自己唯有一个无法继承道场的女儿这件事,感到恼恨的程度。
这恼恨并不是以打骂这样肤浅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当父母打骂儿女之时,不是对于儿女抱有期望就是因为自己的低劣品性。也因此,如果一直以来遭受父亲打骂,想必女儿也就会获得前进与努力的动力,又或者对那个男人失望、厌恶以至于无视,不再为父女关系的差劲儿苦恼了吧?但是田鹤的父亲对女儿的刺伤,并不是“做了什么”,而是“什么也不做”。
对于女儿的话语一概无视,对于女儿的事情毫不关心。在家中就当做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般的生活着。因为田鹤的父亲既不是品性低劣、借酒撒风,随便迁怒于弱者的人渣;同时,他也没有对女儿抱有哪怕一丝的期望。有这个女儿正等于没有——这就是他对于田鹤的恶意。
;因为他不对自己抱有任何希望,因此无法取悦他,无法得到他的肯定;又因为他是端正高洁的人,因此无法憎恨他、无法轻视他——错的绝不是父亲,那么必定是自己。
可是,即使再怎么彻夜的习武,让肌肉和骨头几乎都因为过度劳损而断掉也好;
即使再怎么锤炼意志,冰潭中绝食打坐,几乎溺毙在水中也好;
即使再怎么以家族的荣誉为骄傲,为了一句侮辱父亲的话而不惜只身挑战一群很麻烦的家伙,几乎丧命也好……父亲仍然是背对着她。偶尔落在庭院的麻雀,会被父亲注视一下吧?出门所用的鞋子,会被父亲擦拭一下吧?但是这对于田鹤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因此,田鹤自从记忆的开端起,就伴随着对于自己的厌恶与失望。
因此,在父亲默默的死去、家中的道场要被亲戚们卖掉的时候,这份对自己的厌恶与失望变成了憎恨与绝望。
可是,偏偏在那时……
“你很厉害嘛。来帮助我吧,我需要你。”
有人对她说了这种话……
“刀被拿起的时候,武士被施以恩惠的时候,便定下了自己的主人……”躺在吉黯怀里,田鹤平静的说着,“为了主人的意愿而赴死,就是此刻活着的目的。”
“……”吉黯想要反驳,但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一个人究竟要被伤到什么程度,才会说出为别人去死就是自己活着的目的呢?吉黯不清楚田鹤遭受了怎样的过去,所以她觉得自己毫无资格去否认田鹤的话。
但是……
难道就无法去,让缠绕着她的绝望与悲伤消解么?
正在这时,一旁的海棠醒了过来。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等到明白眼前的吉黯和田鹤是一个什么状态之后,立刻尖叫起来。
“你……那是……明智学姐?怎么了!这么重的伤!”海棠慌乱的拿出手机,之后——大概是因为找不到信号吧——急恼的将手机放回口袋中,“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人来!”
海棠说着,向小巷外面跑去。吉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有什么不对劲。】
她刚刚就有这种感觉,但是战斗的激烈与对田鹤的关心让她没有在意这个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力起来了。
对啊……这里虽然偏僻,但毕竟是两旁都有房屋的小巷。而刚刚与妖刀的一战的最后时刻,双方都已经离开了幻想界。但是……
吉黯看了看四周,两旁的房屋都是有面向小巷的窗户的。可刚刚却没有一个人透过窗户发现巷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出现么?
巷口传来海棠的一声哀鸣。而吉黯和田鹤身旁,凭空冒出了几团幽蓝色的鬼火,数个苍白的偶人从火力走了出来。
这些是“式神”,是由东瀛阴阳师所操纵的傀儡。
吉黯已经知道她将会看到什么了——果不其然,森从小巷的拐角处走了出来,而海棠被一个式神死死的押在他面前。
“辛苦吉黯小姐了。”森微笑着说道。
“是你。”吉黯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她的双眼犹如猫一般,闪动着危险的幽光。
之前所疑惑的事情都明白了——在警察局操纵群魇的人、田鹤与自己“误会”的缘由、小巷中封住声音的结界……
“你是凶手。”吉黯说。她原本就沉静的语调,现在更透出冰刃一般的质感。
但是森却嬉笑着做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您说的是什么呢?在下完全听不懂。”他这么说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四周那些凶恶的式神与面前被押解的海棠似的。接着他淡然的对田鹤说道,“明智,把刀拿给我。”
田鹤对此的回应,是立刻开始不顾伤势的想要站起来,同时伸手够向不远处的妖刀。
“明智同学!”吉黯想要阻止田鹤的行为,但是又碍于她的伤势不敢有什么激烈动作。“他是杀死文和很多人的凶手啊!他只是在利用你!”
但是田鹤对吉黯的话,仅仅是凄然的笑了一下。
“仅仅是能够被利用,已经是最大的愿望了呢。”田鹤的身体蹭到了妖刀旁边,对着刀说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你……杀了学姐?”在田鹤身后传来了海棠的叫喊。
而森依旧是那副客客气气的语气:“这么质疑学长可不好哦,立花同学。”说着,押着立花海棠的式神突然加大了气力,少女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住手!”吉黯想要冲上去,但是四周的式神一拥而上,按住了已经耗尽力气的她。
“所谓的指控,是要有证据才行的吧?”森的微笑已经带上了令人作呕的洋洋自得,“你们怀疑是我利用妖刀犯下了杀人的罪行,有什么令人信服的争取么?没有的话,只能说明我没干过这种事——法律普及课上应该学过吧?你说对不对,明智?你是相信我的吧?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会相信你的主人,绝非是为了掌握妖刀之力就肆意杀人的恶魔吧?”
“……是。”背对着其他人的田鹤,现在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呢?吉黯不知道。她只是看到,那个坚强的女武士浑身都在颤抖着,但她依然在尝试捡起地上的妖刀——数次失败后,不得不用嘴叼起刀身来。
那个样子,是在太过悲惨了。吉黯不忍的回过头,狠狠盯着面前这个将田鹤的忠诚与高洁肆意践踏的男人——如果她那黑色的双瞳是可以以目光杀人的魔眼的话,想必森的身体早已经被她的怒火所焚化了吧。
“文看到了。”吉黯说,“文当时肯定拍摄下了你的罪行!”
“哦?那就请黑羽文同学出来指证我啊?”
“文被杀了!”吉黯叫喊道,“是你杀她灭口!”
“依然是毫无证据……哼哼哼。”森忍不住笑了出来,“请把证据拿出来,我洗耳恭听。”
“有证据的!只要文最后遗物还在……只要……”
“真可惜……她的父母刚刚把她的遗物都烧毁了呢。”森大笑起来,“坚持要烧毁一切遗物的那付样子——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人下了暗示,着了魔一样呢?”
“你……”吉黯的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在这混蛋的面前流下眼泪——这是什么人啊?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竟然控制死者的父母烧毁自己女儿的遗物?可现在,自己却就是没有一件东西可以戳穿这家伙的画皮,没有一点点力量去在这家伙的脸上揍上一拳!
田鹤咬着妖刀,摇摇晃晃的向森蹒跚走了过去。吉黯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
无论是文还是田鹤,甚至是海棠,她一个都救不到……
【父亲、母亲……我真是……】
“……真的吗……只要有学姐的遗物……就能揭露真相吗?”
海棠强忍疼痛与恐惧的细弱声音,传到了吉黯的耳中。
“可……可以!”——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吉黯觉得自己此刻必须如此说。
“我拿到了学姐最后在相机中的记忆卡!就在我口袋里……当时我就觉得学姐的父母不太对劲,所以在最后与学姐告别的时候偷来了记忆卡……”
听到这句话,森得意的脸僵住了。而田鹤也停下了脚步。
“明智,你在干什么!快点把刀给我!”森大叫起来,同时向海棠走去。他脸上的假笑已经可怖的扭曲,似乎那一副人皮面具越来越难以覆盖住伪装于的恶鬼真容,“混蛋,你这偷东西的家伙,我作为学长必须要好好教育你!”
森说着,在海棠的尖叫声中伸手向她的口袋中探去。而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手臂从海棠的口袋里了出来——一只好似黑色猿猴的妖怪不知何时进入了海棠的衣袋之中,此刻拿着一个残破的小方片跳出了出来
“罔两!”森大惊失色,但很快明白了是谁在捣鬼。他回身一个手势,压制着吉黯的四个式神立刻举起了各自的兵器,准备贯穿罔两的主人。
利刃切割之声,顿时响起。
但是散落于地的,却是式神的残骸。
斩杀式神的兵器,是为没有主人而哭泣的妖刀;驾驭兵器的人,是为得到劣主儿哭泣的女武者。
咣当一声,妖刀和女武者一起倒在地上。从多久之前开始,这个少女就已经可说是“完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呢?可是,她却还是一次一次的透支着生命去战斗着……她支取的,到底是从身体的何处挖来的气力啊……
“田鹤……”吉黯接过罔两拿来的记忆卡,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你在干什么!混蛋!”森狂叫起来。笑容的假面已经彻底撕下了。
“学长……你不是说如果有了证据,就愿意洗耳恭听的么?”田鹤则笑了,对这自己主人的,鄙夷的笑容。
于此同时,在吉黯的手中浮现出数道黑影组成的丝线,这些影丝在那残破的记忆卡上迅速成形、展开。
“意若无形,何宿于物?意若有形,吾何不见!”
哗的一声,一个图像展现在众人面前——那是凶杀的现场,在被斩杀的尸体前正是森明白无误的身影。
“这都是第七个了,这把刀的力量还没有引发出来么?真是麻烦啊。”影像中的森拿着沾满血迹的妖刀不耐烦的说道,“难道,要杀点更好的?”
之后,森回头看向了镜头,露出惊慌的表情。
“什么人!你看到了!”
图像剧烈抖动了一下后,中断。
那并非是通过电子程序所“拍摄”的东西,而是黑羽文在生命的最后,想要传达给他人的,她最后所记录到的“真相”。
随着这份图像的结束,海棠大声哭喊了出来。而森则狂叫着朝田鹤冲了过来——他踢起妖刀,握于手中,然后在吉黯的呼喊声中对着田鹤的狠狠砍了下去。
“田鹤——!”
在吉黯眼中,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飞溅的血花,以及田鹤最后的笑容……都静止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吉黯想。
【没有力气了?我就因为这个理由,一直趴在地上?可……田鹤呢?鲜血应该已经流尽、双臂全都废掉的她……却不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么?】
【我——到底在干什么!!!】
响彻天地的嚎叫,血之赤红与影之漆黑合一升腾而起。吉黯站了起来,而她身后,浮现着龙的形象。
察觉到危机的森,大叫着召唤出自己所有的式神:三头六臂的恶鬼、体形如山岩一般的巨人、手持大盾的士兵……傀儡军团一下子完全遮蔽他那慌张的身影。
但是……好不足为惧。
仅仅这一击,豁尽一切——将这一场惨剧中的悲哀、愤怒、血与泪,灌注于这双拳之上,仅仅以此一击——给予那可憎恶者以逆鳞的惩罚!
“灭调——”
身后之龙,狞猛咆哮。
“——睚眦!”
这一击,以冲天的杀意摧枯拉朽。恶鬼的手臂像树枝一样折断,巨人被击打成碎片,士兵的盾牌兼职如同薄纸……式神们丝毫无法阻挡吉黯的这一击,因为吉黯的愤怒所指向的,明白无误,只有一人——
“慢着!我是人类,你没权力……”
“死!”
贯穿衣服的触感、碾碎肌肉的触感、绞烂内脏的触感、折断骨头的触感……
那个丑恶的人飞了出去,撞击在墙上,发出如同腐肉一般的闷响。
“对不起,田鹤……我……太晚了……”
滴落的泪水浇熄了拳上的怒火。吉黯不敢回头,她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田鹤的尸体。
“是我修行不够,解决不了这事,与你晚不晚何干。”
【耶?】
吉黯连忙回头,惊喜的确认田鹤的确还活着。
躺在地上的女武士不知何时全身覆盖了一身精致的盔甲足具,而妖刀则静静躺在她的胸口——刀柄不知何时碎了,仅剩下刀身。
看着吉黯那张惊喜交加的哭脸,女武士高傲的闭上眼睛。
“别露出那么可笑的脸。刚刚妖刀触碰在我身上的同时,我身上的血就突然变成了这副足具。同时刀柄也碎了,所以刚刚那一击根本没有伤到我。”
田鹤说着,伸手摸着躺在自己胸口的刀身。
“它……在保护我。”
“嗯……”吉黯点了点头。
“它……是选择我,作为主人么?”
“嗯。”
“明明拿在学长手里……却选择我作了主人……哈哈哈……”
田鹤笑了起来。吉黯感觉,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容。
“哼,我还真是糟糕吗,居然被刀给教训了。”田鹤说着,坐了起来。
“你?”
“这副足具似乎可以稳定伤势。你不用摆出那么担忧的表情来。”
【原来如此……一直以来无法保护主人的悔恨,使得这柄刀修炼出了为主人治疗伤势、提供盔甲的能力么?】
看到田鹤周身那副与水手服完美搭配的盔甲,以及女武者一如既往高傲的神情,吉黯松了口气——【真是的,让人担心的家伙。】
“学姐的灵魂……在这里面么?”
提问的是海棠,她小心翼翼捧着那枚记忆卡,就如同捧着一个脆弱而珍贵的生命一般。
吉黯点点头。
惊喜而焦急的,海棠问道:“真的么!我想要跟她说话!不……不说话也行——拜托了,只让我再见她一面就好!”
吉黯便走过去,握住海棠的捧着记忆卡的双手。
影质丝线再度缠绕而出,构建出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的身影。
“学姐……”
“呦,海棠。”文的灵魂招了招手。
“学姐……学姐……学姐!”海棠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明明是最后的机会,却怎么也想不出要和学姐说些什么,她真恨不得打死自己。
“不要这么哭啊。我作为一个专业的记者,为取材而死,在死后还能传达真相……呵呵,已经没什么再多可抱怨的了。”文摸了摸海棠的头,虽然那身影的手没有丝毫的温度和质量,但是海棠却由此感到无比的温暖,足以让她停止痛哭的温暖。
“可是……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学姐了……学姐也……再没法拍摄照片了,不是么?”
“的确很遗憾的。我可是也没活够啊。”文苦笑了一下,“不过,你还在,不是么?我的摄影技术已经都教给你了,你之后可以替我继续拍照取材……啊,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死很可怕了呢——因为海棠你还活着,所以,我也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学姐……”
“记住,每周要定时洗镜头;不要再用PS修改照片;4月初在十字区会有一个大型的弥撒活动,你要记着取材!对了,告诉诹访老师,我很感谢她能做我们的指导。至于我父母……虽然想给他们道歉,不过只怕会让他们更难过吧,因此你记住就行了——我能做他们的女儿,很开心。”文的语速突然加快了,海棠立刻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不,学姐!还不够啊——我还达不到你的水平,我还不能离开你!”海棠叫喊着,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和注视留住文的身影。但是,文那灿烂的笑脸,依旧渐渐退散了。
“我不会离开的。在你举起相机的时候,我就和你在一起。能有你这样的学妹,我真是……太幸运了……”
文的身影消散在了夜空之中。
吉黯与田鹤都没有打扰沉浸于分别之情中的海棠。她们向巷口走去——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完结。
虽然内脏重创,骨头也断了,不过森却还没死。他挣扎着爬动着,看到田鹤走来,眼中亮起了希望之光。
“明智……田鹤!你会帮我的吧?”森如同狗一样的谄媚的笑着,“我最信任你了!你对我有多重要,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所以,快救救我——把吉黯和海棠杀了,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的!之后,我会好好疼爱你……唔咦!”
田鹤将刀刃插在了森的头边,打断了他的无耻之言。
“学长,我仅是为报您之恩德而侍奉与您。请不要以为我是对您有什么其他想法。”
“对!恩德!你难道忘了我替你赎下道场的恩情了吗!”看到田鹤似乎真的要背叛自己,森绝望的怒斥道“你知道那花了我多少钱!你这种田舍娘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报不了我的恩情!但是这把刀——只要把这把刀的力量引发出来,就有人愿意出足够买下你家五个道场的钱去买!你要是想要报恩,那就乖乖听我的话!”
“我会尽力打工,每月给你把钱还到账上的。”田鹤冷冷的说道。
“混蛋!你要背叛你的主人吗!你这样还能算是武士后裔吗!”森狂叫起来。
田鹤沉默了片刻,举起了手中的妖刀。
“这把刀……不愿意跟随你,而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了我作为主人。”她说,“既然刀可以选择自己的主人……那我想,武士也可以。”
无言以对的森瘫软了下去。
“哼……哈哈哈!你们以为我真的害怕了吗?”
瘫倒在地的男人嘲笑着。
“虽然这把刀看来是捞不到好处了。但是你们根本无法奈何我。我杀人的证据,你们根本抓不到——法庭和警察难道会相信凶手是操纵荒魂和式神挥刀杀人的吗?你们难道要让黑羽文的鬼魂当证人吗?!”森越发得意起来,“又或者……你们准备就这么杀了我?哼哼,那么你们也就不过是和我一样的杀人犯而已!为了所谓的正义和复仇私自杀人,与为了钱而杀人的我有什么不同?”
听到森的厥词,吉黯少有的冷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
“什么?”森犹疑的问。吉黯的冷笑让他莫名感到一阵恐怖。
“有犯罪者必然有断罪者。”吉黯说着,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时,这世界已经进入夜晚。寂静的夜空中,一轮皎亮的圆月犹如骸骨一般在夜之少女的身后升起,凝视着即将受到审判的罪人。
“事件汇报完毕,断罪程序开始。”
随着少女合上手机,数道刻满经文的铁链从墙上伸了出来。这个杀人犯还未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拉入了身后的墙中,没有了踪影。
***
之后,吉黯很久都没见到田鹤——她本身请假在宿舍睡了一个星期才恢复元气。之后虽然想要去医院探病,但是考虑到田鹤肯定不喜欢让人看到她卧病在床的样子,于是就算了。不过,海棠倒是来宿舍送了不少慰问品。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已经从失去学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吧?
总之,随着今天销假,一切恢复到正常。
不过这正常,也就维持到吉黯下床出门位置——来到常去的书吧想要喝杯奶茶的她,看到了比妖怪还要让人合不拢嘴的东西。
“请问要点什么。”
身着女仆装的明智田鹤托着盘子站在她面前。
“奶……茶。”
“稍等。”
等到武士女仆干练的拿来奶茶的时候,吉黯觉得有义务说点什么。
“啊……打工?”
“对。”田鹤脸色微红的理了理围裙。现在吉黯才觉得她配上女仆装倒也挺合适的——传说女仆装是战斗服的一种,或许真是如此吧?
“我问你,”田鹤说,“学长到底去哪了?”
吉黯沉默了——果然她还是……
“别误会,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把钱寄到哪里去而已。“
再次为这个女武者能看穿自己想法这件事感到毛骨悚然,吉黯猛吸了一口奶茶。
“监狱。”
“阴间的监狱?”
“不……专门对付用法术犯罪之人的监狱。”吉黯思考着怎么解释,“他们通过幻想界的通道进行逮捕,而且审判方法和一般的警察不同。”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警察……”
吉黯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不过似乎田鹤已经明白了。
“你看来,很了解其中的事情嘛?”
“家里干这个的……还好。”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田鹤瞥了一眼窗外。
“我刚刚似乎一直看到,那个楼顶上有什么东西在窜来窜去。”
“似乎是疫鬼……”吉黯站了起来
“是吗?好吧,我正好下班了。”田鹤说着,一把修长美丽的薙刀出现在她手中。
“呃?”
田鹤伸出手来:
“明智田鹤,以后请多指教了。”
“吉黯。吉祥的吉,黑音黯。”
少女的手握到一起,然后两个人走出店门,踏入了幻想界。




                             妖刀之愿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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