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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学] 北皇都异闻录·一闻:惊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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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12: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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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吉黑子与琴 于 2009-5-3 11:56 编辑

吉:做完和苍岚商议了许久。决定还是在网上发送我这个倾注心血的拙作。
    毕竟,写了东西就是为了给人看。要出版的话,也不在乎是否又在网上发过。
    再说,无论是《明朝那些事儿》还是《异闻录》,不都是在网上走红后才得以大卖的么?
    至于剽窃,这东西是我和很多朋友一起创作的,不缺乏证明我劳动的证人。除非像郭教主那样厚脸皮的主儿……
    最后,在网上发送的话……会有些紧迫感让我快点写下去……
    因此,再次奉上——北皇都异闻录——一个血肉所筑就的大城的故事。



————————开幕————————————


香烟的烟雾从口腔中吐出来,凝颓在空气中,如同骨灰的颜色。

年轻的警探看看一旁似乎在打盹的科长,百无聊赖的在通讯机旁的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的——不过是勘察现场而已,没想到竟然耗了这么久。

年轻的警官又吸了一口烟。通讯机里悄无声息,整个指挥车后舱中只有电机和灯管的微鸣。他甚至能听到香烟燃烧的声音,以及指挥车厚厚的铁壳外,北皇都的初春那特有的大风的呼啸。

“喂,我能出去了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年轻警官一跳。

在让人昏昏欲睡的空气中他早已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坐着。

身着黑色红边运动服,花白头发,看似高中生的少年。

年轻的警官瞪了他一眼。这个几小时前进到车里的学生,应该就是这个案件的目击者之类的了吧。

“这么大本书我都看完了,你们还没弄出个结果吗?椅子这么硬也睡不了觉,再说……”那学生抱怨起来。他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嘲讽的尖芒。

“闭嘴!乖乖等回局里做口供!”年轻的警官吼道。他认为,那学生对于警方权威的蔑视完全有必要用这种威吓加以打压和修正。再说,这小子以为我们只是“平常”的警察吗?

但是那学生却没有像他预计的那般畏惧的缩退,反而将视线准确的瞄准了他的眼睛。“……再说,你的烟很讨厌啊。难道你不知道在未成年人面前要禁烟的吗?”

“你——哦!”年轻的警察刚想要站起来给这小子一点教训,手上却突然传来灼烧的刺痛——香烟的烟头在了手背上。并非是因为烟灰太多所造成的自然脱落,而是被什么东西给斩断了——手上刚点燃的烟只剩下了过滤嘴,那平滑的断面离手指只有不到半厘米的距离。

“好了好了,别闹了啊。”一直在旁边打盹的科长起来了,那副壮硕的身躯立刻使指挥车后舱的空间变得狭促了许多。他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那学生的头:“我看差不多了,再稍等片刻吧。”

果然,不一会指挥车的后门便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警官跨了上来。

“啧,总算收拾完了。实在太难捡了,怪不得第一波来的人都有给吓吐了的呢。”女警官摘下警帽,抖落出一头火一般的秀发,向车外招呼道,“喂,抬进来吧。”

五六个软塌塌的黄色大口袋被跟在后面的警察们抬进了车里。

“哎?重心不对劲啊,贝塔?”科长说。

女警官贝塔叹了口气:“是呀,都成渣子了……”

“嗯,果然没错……”科长挠了挠头,转向静坐着的学生,“那……?”

“哼,终于可以出去了吗?”少年伸了伸懒腰,向车门走去。

时间已经是凌晨,北皇都激烈的春风正狠狠的往车里灌来,似乎带着让人窒息的意志。年轻的警官看着少年的背影,感到那简直像是一条终于可以出笼的猎狗……

不,“猎狗”这个比喻实在太温和了。

对于这个在东方一线惨白中跨入寒风里的身影,所合适的称谓只有一个……

——“刽子手”。

超离于“平常”而存在,专为将“异常”抹杀而疾走的处刑人。

————
北皇都异闻录 第一闻 惊蛰
————

表篇·乱梦



【突然之间,看到了夜空。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以为再也不会看到的夜空。

想要流泪,却发现整个身体已经彻底干枯。

于是,感动在一瞬间变成愤怒。

嚎叫声——自己发出的,怪物的嚎叫声。

破土而出……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无法移动分毫的肢体,此刻疯狂的挥舞。

那些……已经变了形状的,那些东西就是我的肢体。

大叫着,抓住眼前第一个人。将牙齿狠狠地、狠狠地咬紧他的身体里……撕碎布的声音……噗嗤,咬进肌肉,嘎嘣、咬断骨头……一瞬间就被咬断、粉碎了,温热的血浸着我的牙齿……不够,这样还不够!

再抓住第二个、第三个,用尽全身力量,希望把自己的牙齿咬崩一般,凶狠的撕咬下去,但肉体的质感,仍然……仍然软的让我愤怒!

他们大叫着、不停地大叫着。很久没有听见过声音的颅骨中,回荡着他们大叫的震荡。然后是各种铁质的器械攻击我的身体,但却依旧感觉不到疼,这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烂泥和废纸一般被戳破,然后从破口里喷涌出什么东西。

他们露出惊慌的神色……那也是很久没有见过的东西了。他们逃跑,但是被我的追赶上。

他们求饶,然后被我杀死、溶解、吸收……

但是,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感到更加无可忍受的悲伤……

心中怒火……却燃烧的更加猛……】

汤华在睡梦中惊醒是12点钟以后的事情。嘎吱嘎吱的抓了抓挑染成枯黄色的头发,几个月前已经从“大学生”变成“无业者”的女青年起床开始刷牙。

5、6分钟后,牙刷依旧在她的口腔中惨叫着。没办法,作了那样一个清晰的梦,正常人都会忍不住这么刷牙的。

——抓住一个又一个脏兮兮的大叔,把自己的牙齿热烈的扎进他的身体里,然后大口大口的从其体内吸嘬起成分不明味道诡异流质物体……天呐,为什么牙齿和舌头上还带着梦中的感觉!

华刷牙的力道越来越大。嘴里的牙膏沫逐渐从雪白变成粉红,最后变成了深红色。华这时才惊叫了一声,连忙漱口并检查她那可怜的牙龈。

“靠……真是倒霉。”华忿忿的骂着。作为一个和洁癖绝对绝缘的邋遢丫头,决不会只因为觉得恶心就做出自残这么神经质的事情来。但是梦中残留下来的,还有一股如同被被无数细密滚烫的牙齿噬咬着心脏般的莫名的愤怒。而牙刷触碰牙龈的轻痛使得这股破坏的冲动覆盖了华起床尚处于朦胧状态的意识,导致她一早上就使得自己血肉横飞。

“喂喂!又不是什么好事,干嘛记那么清楚!可恶!”拿凉水拍了拍俏脸,华对着镜子吼道。“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无业女青年穿起衣服推门而出。春日午后温暖的风不大不小的吹在身上,瞬间就让心情和身体都舒畅不已——值得高兴,梦里那种从无比狭窄阴暗的地方中终于解脱的痛快感,也忠实的残留在了身体之上。

27路公交车这次难得来的很快,而午后两点也正好是过于繁忙的二环路在一天中少数几个可以畅通无阻的时段。于是华舒舒服服的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等着坐到终点站去换地铁。

“德胜门到了·德胜门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下车,没票乘客请买票。”公交车的电子报站声响起。车窗外面连续不断的城墙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堡垒。那是北皇都引以自豪的城门楼之一,城门与城堡的结合体,由主楼与箭楼组成的二位一体的砖石建筑。如果要说高度的话,大概有普通的六层居民楼那么高,但是可以换算成“米”或“公顷”的数字在这样的建筑面前是空虚无力的——一个居民楼,即使再怎么与德胜门长宽高相等,也绝不可能给予人这样的威严感。数百年前妄图攻击这座这座城门楼敌人们会在其面前感到怎样的恐惧与绝望,似乎是很容易猜想的事情。

“啊!这里……”当公交车穿过德胜门拆除了城门的巨大门洞(并排走两辆大型公交车也完全没问题)时,汤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土著,她当然不会被常常见面的城门楼子吓到。之所以有此失态,完全是因为穿过门洞之后的景色在刹那间与梦境完全吻合了。

——在城门楼之下,并行延伸向远方的护城河与老城墙,以及在它们之间那条细长幽静的小路……

呼呜——!

一列城铁在的头顶的城楼上呼啸而过,惊醒了汤华幻视一般的体验。视线随着在老城墙上安稳飞驰的城际列车,看到在那条小路上有拦住交通的隔离带。那些黑黄相间的隔离带固定在小路一侧的树和另一侧的城墙上——这似乎是梦里没有的东西。

汽车很快驶离了德胜门,汤华也很快的把那个已经模糊了的梦抛在了脑后。城楼和城墙到底蕴含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才懒得去想呢。毕竟,她此行的终点是星联邦的大使馆,而目的则是申请到大洋彼岸家出国留学的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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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15: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今天上班的时候还在想,回来后跟你说,你直接把这第一章投稿去试下,你就已经先发了……

而且,还是又是这种不发全的……算了,没什么说你的资格,努力看看是不是成功吧。

人言可畏,证据,有时候并不能证明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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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16: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看起来有点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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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8: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

“那群混蛋!”

【国家公共安全维护局·异常事物侦破与管理科】的科长封申志,默默的看着贝塔的第n次抱怨。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改变施工路线啊!好死不死,偏挖开这个鬼地方!在老娘的地盘随便乱挖很有意思吗!”年轻的女警官嘎吱嘎吱的擦着她手中那杆全长2m02,口径13mm的凶器,看她那头火似的头发,真让人担心她会突然用这杆【宋定伯-03改·反器材狙击步枪】将某个倒霉鬼的上半身一枪轰杀至渣。

一切源自于京城地下管线的又一次完善工程。这次工程量很小,只要掘开不到一百米的长度。虽然而且施工地点主要位于城墙之下,但是凭现今的技术并不会对这个古建筑造成什么损害。所以方案很快定了下来,在招标时也并没有认真考虑就交给了一个不大的施工队。

“那也没办法啊……谁知道城墙底下会埋着那种东西?”封申志用安抚小孩一般的语气对贝塔说道,“那东西基本上是这个城市刚建成时就出现了的,就算咱们科也没有它的资料啊……”

“然后那群该死的施工队!挖到可疑的东西,竟然都不叫文物部门来鉴定!竟然拿直接拿冲击钻突突!”

“这点到真是该死啊……”封申志挠了挠头,“不过他们已经都死了啊。”

“XXXXX——!”贝塔对此的评论实在不雅到无法诉诸文字。

虽然办公室里有不少警员在忙来忙去,但是大家对身旁这位正在抽疯的大小姐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视而不见的态度,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那团烈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大约就是在昨天的挖掘中,施工队的人员发现了城墙之下一块奇特的,被石灰、夯土和硬泥包裹的区域。可能是以为里面藏有财宝而起了贪念吧?施工者们并没有依照程序向文物部门反应,而是擅自采取破坏行为。

可是,这座古城地下所埋葬的,并不是只有令人欣喜的宝藏……当异侦科的队伍赶到现场时,只剩下数具干朽不堪的尸体在风中飘着碎末。

“哼,真是嫌春天的麻烦不够多!” 终于,贝塔停下了大姑奶奶的埋怨,“A队的休息好了吧?现在去换班,继续巡逻!”她麻利的整理好行装,将听到命令齐后刷刷站立起来的队员们带了出去——虽然脾气火爆且蛮不讲理,但这份飒爽的英姿和不畏惧一切困难的气势,让队员们在苦笑之余总免不了以赞叹的口气说道:“唉,那就是我们的大队长啊。”

“啊!对了科长,‘黑子’和‘敖震’有什么进展么?”在出门前,异侦科侦缉大队队长·贝塔向科长封申志问道。

“唉,还没有啊。”中年男子为难的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

“那群靠不住的家伙……”

昨晚首先发现尸体的报案者,是因为去上厕所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施工队成员,之后第一波到达的则是负责处理普通警务的警队。当异侦科接到求援而赶赴现场时,已经过了数个小时——此时从城墙之下苏醒的行凶者,早已经潜伏到北皇都的黑夜之中了。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行凶者,乃是常识所不能理解、科技所无法捕捉的“异常”之物;甚至可能是近千年前就已经埋下的,对这个城市的“诅咒”。面对这种东西,普通人类所进行的普通巡逻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呢?但是……

无论如何,也绝不容你在我的地盘胡来!——贝塔如此想着,登上了巡逻车。

****

“可恶!那个死洋鬼子竟然不到三分钟就把我赶出来了!”把又一个空啤酒瓶狠狠砸在桌子上,汤华大声叫着,“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帝国主义的走狗统统去死!”

一看便知,汤华的头衔除了“无业女青年”之外,刚刚又多了一个“签证拒签者”。

“啊……的确很该死。那些家伙都是势利眼。”坐在汤华对面的男子,是被汤华一个电话强拉出来的大学学长,“不过你也别太在意,那种地方不去就不去了吧!”

“哈——?”汤华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学长,“说的轻巧啊!现在工作那么难找,不出国你养活我啊!”

“……”瘦弱的男子听到这话,沉默的拿起酒瓶狂灌了一气。

“好啊!我养你!”他学着华的样子一摔酒瓶,以壮士赴死似的气势大喝道。

“哈——?”醉眼朦胧的汤华以观赏稀奇动物的眼神看着他。

“实话告诉你——我在大学就一直喜欢上你了!我现在研究生已经快毕业了,工作什么的导师会想办法推荐的,所以……”

“哈哈哈哈!得了吧你……”汤华大笑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那啥……师兄你……就算想要京城户口也不至于下这么大本吧?要是养了我,你可就亏大了……老板,结账……”

“我不是开玩笑……”

“啊……今天这酒喝得真爽……师兄你也快去找个女朋友吧!我看你在这样下去,估计饥渴的连母猴子都要要了!哈……”汤华硬生生的打断了学长的辩解,甩下酒钱便朝酒馆外走去,“回见!回见……”

覆盖着京城的空气微暖的使人迷醉。昨天还那么吓人的大风现在竟化作了温顺的小猫,在人脸上亲昵的蹭来蹭去。暮春三月的天气就是这么如同少女情怀一般令人无所适从。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大部分的公交车已经歇工;街边的大小店铺也大都关了门,只把广告灯箱懒洋洋的照着夜色。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他们彼此隔着两米或三米以上的距离错过对方,然后或许一生也不会再相见。

这个有着一千万人口总数的大城已经入睡了。还在活动的,只是零星不安分的小细胞,毫无逻辑的划出梦的轨迹。

华东倒西歪的在马路上走着,简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混沌的意识间或闪过一个念作“醉生梦死”的形容词——啊啊,的确是醉着、活着,但是却完全没有死的概念。就是这么活下去、活下去,保持着肉体的运作而活下去,似乎混乱癫狂却实际上清醒无比——因为没有梦。早已嘲笑惯了所谓的爱恋、所谓的忠诚、所谓的正义,因为不想被嘲笑所以嘲笑一切,然后突然发现已经不会做梦了。

有的只是酒精中毒的头疼,然后带着这头疼一直活到今天的事实。因为这份头疼,晕头转向的连方向和目标都找不到。之所以想要出国,只不过是为了再让自己进入轨道里吧——不用自己去找目标,只凭随波逐流就可以活下去的轨道。

怎么办呢?公共汽车早就没了,出租车又不大愿意拉上这样一个醉鬼——要去哪呢?完全没概念……

“你,如果不想死掉的话,就快点回家!”

啊?

汤华猛然抬起底里耷拉的脑袋。刚才有人对她说话吗?好像还是很恐怖的内容……仔细想想,应该是某个擦肩而过的家伙,在自己耳边低声嘟囔出来的言语吧?

但是四顾之下空无一人。无论是脚下的便道还是一旁偶有汽车飞驰而过的空旷的大马路,都被路灯一路照亮。但是目力所及的几百米范围内完全没有人影。想来,自己从听到那句话到做出反应,说不定已经过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略微清醒了一点的汤华开始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哦!在身旁大马路的尽头,能够隐约看到一个被景观灯映得辉煌灿烂的城楼。通过大马路上的标示牌,汤华搞明白了那是德胜门城楼,而这条马路是二环路。

脑子一清醒,身体的倦意就立马浮现出来。恰好,往前走了几步后汤华便发现了一个街边的小公园。这个公园虽然紧挨二环路,但却意外的十分清静。公园里的灯柱似乎瓦数不足,只能把自己的轮廓迎出来。所以,在二环路上被驱逐了的黑暗在这里成为了主人。

公园里跳秧歌的老太太和幽会的情侣们都已经没了踪影。汤华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几点,总之是困得要命,于是便借着春风当被褥,躺倒在长椅上就睡了起来。

【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追逐着,就那样一直逃跑、一直躲藏——那东西,追逐我的,那是非常可怕的、绝对不想要面对的东西。

发现自己躲藏在泥土里。感觉这泥土是自己决计不愿意再回到的地方,但是却不知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呆着……似乎,是为了躲避什么?

突然……好想家……好想回去看一看……但是又突然想起……已经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自己仅有的一切……即使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那么平常甚至贫乏……即使如此,也依然……没有了……目的仅仅是为了……为了什么?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回荡。很久很久以前听到的声音……在叫喊着“国家”、“天下”、“苍生”

对……保护……完全与我无关的东西……冷漠的东西……虚幻的东西……一只欺压着我的东西……对,为了保护……为了保护那些活人……

所交换的,只有黑暗、狭窄、窒息、痛苦。纵使如何狂叫,也没有一丝回应;总是如何挣扎,手脚却动不了分毫。

如此,不知几百年,不知几百年的时间……就是所谓牺牲的回报。

所以,怎么能不怨恨,怎么能不——报复?

眼前,来了一个人……一个活人……

于是无法忍受,于是扑上去,于是杀!

一下子压倒那个柔软的身体,高声的尖叫回荡在空荡荡的颅骨里……我感觉到那个人的挣扎,突然觉得怒不可遏,于是晃动变形的四肢,嘎巴、嘎巴、嘎巴,折断那些乱动细腿……尖叫震荡着我的空壳……狂喜……因为使对方也感受到了自己曾经的绝望的挣扎,而由衷感到高兴……

扭曲、扭曲!像面团一样揉拧!滚烫的血喷溅到我的身上……你……竟然还有血……这是何等……

突然……后面……那可怕的东西……来了!】

从长椅上翻落到地面的汤华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北皇都暗红色的夜空。

感到血的余味残留在嘴边,她狠狠的往旁边吐了吐口水。

那到底是怎么一个梦啊……抓住了一个游荡的女子——看样子应该是收工回来的野鸡吧?然后在她发出尖叫之前种种的将其压倒,将其满溢着廉价香水味的身体像破抹布一样拧来拧去。伏在她身体上撕绞的疯狂的劲头,似乎还残留在自己身体上,而槽牙的牙根也依然因为极怒而微微发痒。就连受害者身体的抽搐,自己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

真是恶心透了……汤华靠着长椅蜷缩起身体,默默哭了起来。并非因为生理上的不适感,而是在梦里残留下来的感情仍在脑海中盘旋着。虽然那份疯狂的悲愤和绝望已经淡了几百倍,但是还是足以让自以为成熟的自己承受不住。

风中飘来了香水的味道,浓艳的有些熏人。

“怎么?”汤华不安的站了起来。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香水味?

汤华向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去。虽然害怕、很不情愿,但是也必须要过去,因为那种可怕的梦境现在竟然有侵入到现实之中的嫌疑!如果这份嫌疑不能洗清或者得出一个确实结论的话,她认为自己很可能会在一天内疯掉。

于是,汤华走了过去。

于是,她看到了在夜色中狰狞着黑暗的侩子手。

那个东西,有着人类的样子。

如果像汤华那样,因为被吓傻了而有空闲仔细去看的话,可以借着自天空云层上反射下的灯光看出那东西是一个高中男生的样子——黑底红纹的运动服,花白色的头发,以及稚气未脱的脸庞。

在那个东西的脚下,凄惨的倒着一个受害者的尸体。那尸体上暴露性感的衣服是正是汤华刚刚在梦中见到的,但是衣服里面的身体却完全变了模样——丰满的体态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团被血水浸染的扭曲的面团,而且……头颅也不见了。

“哦……”

那个似乎是人类的东西发出了声音。

“我不是说了,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回家去吗?”那东西转过了头来,似乎是黑色却又隐约闪烁着血红光芒的眼瞳盯住了汤华。

然后,汤华看到那具尸体的头颅,正如篮球一般,被“它”握在手中。

——尖叫声划破整个公园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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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4 18: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吉:多谢三号关心了。
    不过投稿的话,我会写更适合些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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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6 16:06:32 | 显示全部楼层
逃走、逃走、逃走——醉酒的头疼和疲劳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去,就连呼吸似乎都丢弃了。汤华的意识与身体都只有一个行动——不顾一切的逃跑!

不知这份真真正正的“知行合一”持续了多久,总之当汤华终于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时,胃袋一下子就把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而肺叶却又亟不可待的开始吸气,让她差点没被自己给呛死。

身体连同大脑好像一块火炉上的红糖似的,完全没有了应有的能力。因为时间感也彻底丧失了,所以汤华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才认识到自己尚在人间。

自己似乎跑到了一个居民区里面。夜色更黑也更静了。汤华拿出手机——竟然没有跑丢——确认现在已经是凌晨4点了。她犹豫了一下,放弃拨通警局电话的念头,选择了静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第一个起来晨练的老大妈告诉她走回大街上的路。

正义路一号楼——国家公共安全维护局·总部。

虽然和电视里描写的不大一样,但是汤华到底还是成功的完成了一个好市民遇到不法事件后报案的义务。之所以不通过电话,甚至不愿意到派出所而是直接来到总局报告,是因为连她这个报案人本身都觉得当时看到的景象实在太不真实了。

如果不是那种切切实实的彻骨恐惧如同冷水一般让她一会想起就冒出一身冷汗,或许她也会将那景象当作一场幻觉吧。所以,她觉得如果自己随随便便打电话或者到派出所报警,一定会被当成酒鬼的醉话而遭到敷衍了事(虽然她当时的确处于轻度酒精中毒状态)。而那样的话,万一再有人被那个怪物杀害,简直就像是被没有认真报警的自己所害死的。因此纵使又累又困,她还是忍着头疼,在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搭乘出租车一路来到了派出所总局。

在听到她的报告后,负责接待的警员们立刻表现出了十分认真的态度,不仅细问了当时的时间、地点、周围情况,甚至连同她自己的地址、联系方式都审了个一清二楚。冗长细致而且的问话使得本来就头疼欲裂的汤华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多事。

“谢谢您的合作,辛苦了。”终于结束问话的警员站起来和她亲热握手,可是汤华几乎都想赖在椅子上不起来了。

疲劳是最好的安定剂,现在汤华只想回到自己的狗窝里好好睡上一天。她带着这份近乎贪婪的欲望脚步浮浮的走出了正义路一号大楼。

然后她看到那个自己刚刚举报了的杀人魔头就站在公安局总署大门的正对面,隔着一条街默默的看着她。

疲劳是最好的安定剂——在恐惧还不够强的时候。

【眼前是……一栋高大的房屋。

那里面,好象有我无比渴望的东西,好像有我无论如何都想要见上一面的东西。

是的……不久前……就在不久前感觉到了,确定到了……

我要进去……要进去……

那里面……有好多的……活人……

巨大吼叫……他们在吼叫……惧怕的吼叫……我在吼叫……愤怒的吼叫……

我想起来了……这个气味、这个感觉,这是我所最痛恨的人们,这些是杀我的、抢我的、埋我的人!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我记起,是他们强夺了我的一切。而现在我,要拿回来。没错,他们就把我的宝贝……就把我要找的东西藏在这里!

我要杀……吃了你们!粉碎你们!

给我哭喊!给我惨叫!给我求饶!给我绝望!

还给我!把我的一切还给我!我要回家!我的家在哪!

满眼都是……满眼都是!闻到气味就知道……那群把我埋葬的人……就是你们!

扯下手臂、撕开胸膛、拧断脑袋、拽出肝肠、融化身体——杀尽你们!杀尽你们!

狂叫!狂叫!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猛撞、猛击,骨头不断扎进我的身体,什么纷飞而来的东西不断敲打着甲壳。可是连疼都感不到……因此更加狂怒。

还给我!就在附近……就在附近!我感觉到了!——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在咆哮——还给我!】

接连不断的破裂和惨叫声让汤华的意识从很深很深的沉睡中逐渐浮了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汤华看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陌生摆设,开始努力回想自己躺在这里的因果。

哦……好像是因为在门口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晕倒了吗?那么这里应该还是警察局吧?

汤华拿出手机看了看——下午六点多了了。初春的北皇都已经再度进入了黑夜。

似乎刚刚做了十分疯狂的梦,但是睡得太沉,已经记不得了。——汤华挠挠头,喉咙里干的要命。她站起来想要找开关,却发现这个小屋子里的灯已经坏了。此时,一种奇怪的味道在逐渐恢复功能的鼻子中越发浓烈。

汤华打开屋门的一瞬间,天灵盖几乎都要被这一下子扑鼻而来的气味掀了开来。

血腥味。

属于和自己同一种生物,因此打本能上令自己畏惧的血腥味。

走廊里一片漆黑。但是汤华立刻认识到正是这份漆黑保护了她,使她不至于在刹那间精神崩溃——她已经知道面前时何等景象了,在刚刚的梦里,她已经见过了。

不,不仅是这次……德胜门旁那个不祥的隔离带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见过了;小公园内那个凄惨的游妓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也见过了——以自己的双眼看见,以凶手的视角所看见……

某种液体顺着打开的门流了进来,没过了她的鞋底——黏糊糊的,似乎要把她的鞋子吸掉。

“快点!快点!快点!马上搜索伤员,然后清理现场!”

“还有活人吗!快点回话!”

远处嘶叫成一片的警笛声和越发接近的人声回响在死寂的走廊里。

“那是谁!你没事吧?不要动!别看四周!我们这就过来救你!”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汤华意识到自己被手电筒照到了。然后在一串紧促的脚步声后,一个同性的身体紧紧的搂住了她。

“没事了,别害怕。你很快就能回家了。”搂住她的女子在她耳边安慰道,声音虽低却充满着力量。透过那具紧实而温暖的身体,汤华才意识到自己抖的有多么厉害。

“不是……”

“什么?”对方听见汤华嗫嚅的声音,连忙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那只是个梦……难道这是三流恐怖片吗……哈……”

“……跟我出来吧。”对方捂住汤华的眼睛,一步步带她踏着似乎要把人拉入无底深渊一般的、被血浸没的地板走了出来。

“我叫贝塔,如你所见是个女警察。”把汤华扶到在警察局门口临时搭建起来的医疗棚后,贝塔正了正警帽将刚刚轻柔的语气上掺进了公事公办的严肃,“刚刚警察局遭到了恐怖袭击,但是现在局势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一会会有人送你回家,然后你就安全了。希望你能够尽快忘掉这件事,也最好别和别人提起来——这也是为了你好。”

但是汤华只是端着递给她的热茶,呆若木鸡的颤抖着。贝塔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真被要再度进入总署大楼里面。

这是,女警官腰间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是β3……嗯……特征呢?……科长你等下。”贝塔转过头来,端详着依旧面无人色的汤华,“你,叫什么名字?”

警笛在疯狂的嘶吼着,不断有更多的人被从正义路一号中抬了出来——完整的和部分的。指挥、调度、报告、召唤声彼此都要将对方压下去一般,接连不断的爆发着。

“是,科长,我这就将她带过去。”贝塔挂断了电话。

连成一片的狂乱杂音,将北皇都的夜色由“平常”染成了“异常”。

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甚至模糊了自己是谁。

——黑暗中的血腥味,扭曲的尸体,高中生一样的恶鬼,城楼下的隔离带,梦。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那个女警察要干什么?她似乎接到了关于我的命令……是什么?

哦!因为我是真正的凶手吗?自己在梦中杀人……对啊,我醒来后就会发现自己在凶案现场……

汤华看到那个女警官因为一旁的什么突发事件而赶去帮忙了。

——跑!悄悄站起来,然后用全身的力气逃跑!

【为什么要跑?不知道……对,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那个眼中闪着红光的家伙!但是,如果那个东西只是自欺欺人的幻象呢?】

奔逃出正义路,四处拥挤着的警车似乎还没有调度好。警察们只顾着阻挡人们进入,而没有理会她的逃出。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到处都不对劲!这一切都疯了,自从开始做那种奇怪的梦起……】

华灯、街景、行人,在身边闪过,融成一片模糊之色。汤华已经跑到了长安街上,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只是跑。

【等等!第一个梦……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梦醒来之后我不在凶案现场……之后在城墙下看到了隔离带,那是说那里的确发生了凶案吗?如果是的话……如果是的话,我就不是凶手……】

于是,汤华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司机叫道:“去……德胜门!”

幸好她身上只有鞋底沾了血,司机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载她到了目的地。

汤华甩给司机一张大票,顾不得要找钱就跑到了城墙之下的步行道。她凭着记忆搜索当时被隔离带包围的地方。要找什么呢?一团糊涂。但是不去找不行!

小路依旧很静,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吵得自己头疼。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瞪着,慌乱的扫视着四周,图像的确接受到了,但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

而后,警笛声压过了呼吸,警灯的光亮占据了视线。警车在护城河对岸排了一排。嘎啦嘎啦嘎啦……一群穿着盔甲一般,极其厚重奇怪衣服的人前后跑进了步行道。不知为何,汤华知道他们是警察,自己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你还真是能给人添麻烦啊!”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大叫。汤华愣愣的抬起头,看到一双血红的光点自空中向自己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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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6 21:38:2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好长啊,回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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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7 14:02:42 | 显示全部楼层
3# gong_ting

这个味道很重的哦……不过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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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15:4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里篇·奔缉之影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类型的东西。它们不能被语言表述,不能用科学分析,不能以常理揣摩——在这个一切以证据和数据为评判真相之标准的世界上,可以说,它们不真实的。

但是,它们却确实存在着。

它们是“非真实的存在”。

而我,恰巧算是其中的一员。】

凌晨的晓风似乎要把他的衣服掀掉一般的吹着。北皇都的初春并不是多么友好的东西。至少吉黑子在至今都没怎么体会到人们所谓的春天的美好。

没想到异侦科的人收拾尸体竟然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天亮了,他知道即使勉强再去四处搜索恐怕也只能是无功而返。因为太阳光那强大的波长会把很多细微飘渺的感知干扰或掩盖,所以对于他来说,在白天看东西,反而没有在黑夜中清楚。

认定此时行动无意义之后,吉黑子在离此不远德胜门坐公交车回家,在床上等待夜色的来临。

现在的线索,似乎只有两条:

1,   尸体全部变成了朽木一般的干枯状,而且肌肉和内脏大部分都消失了;

2,   在现场发现了一个被发掘出来的,埋藏在城墙之下的密室,但是里面已经空了;

显然,这不是一场【平常】的杀人凶案,而是一个从长久囚禁之中脱困的【异常】之物造成的灾难。这是虽然【存在】,但却【不真实】的狂剧。

等到夜色再次遮蔽了太阳。吉黑子穿上外套,走出家门。今晚的夜风变得比凌晨时柔和了很多。在胡同口的小店叫了一份卤煮火烧解决了晚饭后,坐车来到德胜门附近。

“那东西应该还没有跑多远吧……”他猜想。即使这个判断是错的,对其真面目所知不多的他也只能从这里找起。

穿过隔离带,想再度确认了一下那个已经空掉的囚室中残存气息的吉黑子,却发现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了。

“黑子。”敏锐的感觉到有人接近,那个作职员打扮的男子率先向少年打了招呼。

“哦,晚上好啊,敖震。”感到有些意外的吉黑子翘起嘴角,“一次要动用我们两人……看来这次的的确不好对付呐。”

“我刚刚从异侦科那过来。他们已经确认过资料管理组里没有收录关于这段城墙下埋有什么东西的资料了。”敖震干脆切入正题,虽然面无表情,但看来他是个急性子的人。

既然敖震确认没有,那就不会有错了——吉黑子暗想道——这个城墙下的囚犯,果然是在建城之始就已经被关押了的老住户。

“虽然异侦科没有记录,但我觉得那东西在这个城市的传说中可也算是有着一席之地呐。”他说,“你看,现在正好时值【惊蛰】吧……”

“【城墙下的蝎子】么?”敖震以答案打断了吉黑子的哑谜,“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负责南边。”说罢,他踏着与地面呈80°角的城墙纵身向上,消失在城墙另一侧。

目送敖震离去的吉黑子看着自天空云层反射着的暗红色,也开始了自己的狩猎。

城墙下的小路没此刻已经是一片黑暗,而护城河对面的外二环路则被高大的路灯一路照的通明,相较之下仿佛是两个世界。在这奇特的光景下,吉黑子脚下的影子突然活了一般,它升腾起来,扭动一阵,然后又沉没进黑暗之中。年轻的缉捕者就此设置了捕网,开始向前走去。

在北皇都民间原本家喻户晓(现在已经被大部分人遗忘了)的传说中,在此地建城之前,这片原先被称作苦海幽州的地方就居住着一只强大的蝎子精。当然,那东西可能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精”,不过还是姑且这么称呼它吧。

那个老住户很不爽人类要在此建城的打算,因而三番五次的阻挠建城工作,诸如破坏筑城需要的灵石或者杀死建筑工人之类,但是北皇都最终还是建成了。不知出于怨恨还是自负,老住户并没有如人们先前所想的那样就此搬家,而是直接在城墙底下构筑了巢穴,并在每个晚上出击,吸食城中百姓的血肉。

而这如噩梦般怪物的最终结局,就是在一个具有特殊能力的老人自我牺牲而被埋进城墙之后,再也无法出来而受到了永久的监禁……

回忆着那个传说,吉黑子沿着幽暗的小路搜索着。一路上还一如既往的有不少幽灵。既有淹死鬼还在河里漂着,也有吊死鬼在树上风铃似的挂着,靠近河边的草坪上偶尔还能见到搂在一起的断命鸳鸯——吉黑子看着这些为了一时冲动而让家人伤心者的残影,撇了撇嘴。

幽灵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盲目的回味着生前最强烈的某种欲望。所以他们自然完全不会顾及人家正在找东西,只是自顾自的在死地周围晃来晃去,干扰着缉捕者的感知,当真是碍眼的很。但是少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如同拨开蜘蛛网般拨开这些无力的残像继续向前,任由身后的它们彷徨下去,直到自然降解。

而就在他拨开一个挂在树上的少女时,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这带如冰冷湿土一般令人窒息的愤恨和哀伤疾行而过……虽然若有似无、一闪即逝,但是的确触及了他的影子雷达——吉黑子猛然扭头看向灯火通明但同样寂静的河对岸,连忙甩开几个缠上了他的幽灵,踏过最近的一条小桥,横穿整条外二环路(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车了),来到安定门外的商业街上。但可惜那种感觉已经消失难觅了。

向四周望去,因为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附近只有一个女人东倒西歪的走着,一看就知道是个醉鬼。

“你,如果不想死掉的话,就快点回家!”急于再度找到那个感觉的吉黑子,在跑过她身边的时候对她叫道——真是的,现在的家伙都实在太小看黑暗了。

这时那不祥的波动再度触碰到他的影子,他连忙向感觉指出的位置跑了几步,可线索又是转瞬即逝。

怎么办呢?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对于不擅长隐蔽气息的他来说,十分不利。好在已经确认对方出于自己的捕捉领域之内,这时候安静的等待对方破土而出方为上策——吉黑子相信,有着那样狂躁波动的东西,不会潜伏太久的。

于是,缉捕者默默的在路边找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坐下。

“气息隐蔽,搜索全开……”

影之雷达全力展开,感知潜伏在影子之中,蔓延到方圆数公里的范围。而追缉者则屏住呼吸,尽量抹消自己的存在——虽然不擅长遮蔽自己气息,但是像这样完全静止的时候还是能能勉强做到的。

调整呼吸,集中精神,调动体内源源流动的魄;开始想象自己的感官渗透到了自己的影子之中,然后影子又和夜色连接,不断扩大,开始掌握四周的一切。年轻的缉捕者就这样将自己与黑暗融合为一,感受着方圆数公里的动作惊蛰时节黑暗之中的一切——干枯的草木开始吸取土壤中养分而伸展根部的动作、细小生物们刚刚苏醒或孵化后缓慢的爬行、以及那些存在而不真实之物发出的阵阵波长,全部被他的影子所捕捉……与护城河边不同,二环路上微暖的气流流过他的身体,带来玉兰花的香味。

的确是到了万物复苏的惊蛰之时啊——吉黑子想——但是如果那些不该醒来的东西仍能一如既往的睡下去就好了……

追缉者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中喷发出来——那个目标终于放弃了隐藏,而结结实实的触碰到了影的网罗。

“那里是……冰河公园!”缉捕者一下子从黑夜中升起,体内的机能如赛车发动机的涡轮般开始旋转,静止的暗瞬间变成疾迅的影。几乎是在此同时,他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从目的地传来。

连串急促的爆响在泊油路上炸开,缉捕者的身影化作黑色流星,在身后甩下一路鳞片似的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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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7 15: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吉:后面还有更重的呢。
    我终于突破了自己的界限!

琴:不过不好说是上限还是下限么……啊拉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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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7 16: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还是这么样有时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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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9 09: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轻小说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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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9 17: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该死,因为发现了猎物而出击吗?”吉黑子脚下的影子不断炸开,整个身体以不输于任何跑车的速度冲刺着。但是,那发出惨叫的女子,恐怕已经没有救了。

因为在第一个凶案现场发现了足有六七具尸体。他们在面对怪物袭击的时候,即使无力反抗,但应该还是能够逃跑的吧?可是尸体却集中在五步以内——这说明那个从黑暗中复苏的古老噩梦有着在数秒内就将六七个健壮的成年人置于死地的杀戮能力。

作着如此分析的追缉者随即看到了在黑暗中进行暴行的古老噩梦。

大概有两米长的身体,浑身的甲壳在夜中闪着肮脏的光泽,以及一根弯曲成凶恶角度的旗杆在背上直指天空——果然如传说中所言,是有着蝎子外貌的怪兽。

“……不赦。”保持着疾驰的少年默念起某种咒语,他的影子立刻跳起来包裹住整条右臂,形成了一只如火焰般扭动、如电锯般锋利的黑色巨爪——追捕逃犯的【追缉者】此刻转变身份,成为了杀灭凶恶的【侩子手】。

“你这不该醒来的东西……”

黑色巨爪划出一道斜月般的轨迹。古老噩梦的甲壳纸壳似的爆开,发出嘶叫而后退了,于是露出它身体下面的东西……

侩子手的眼睛里隐隐透露出红色的光,他摆起架势,对面前那需要需要铲除的恶毒大蝎举起了黑色的刑具。影子在脚下尖啸一声,侩子手挥舞起利爪斩向蝎怪;而蝎怪则举起有几乎与身体等大的双钳迎击。从运动造成气流就可以知道那双蝎钳当真有着可怕的威力,不要说是人体,即使是钢筋可以毫不费力的夹断吧?而且那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虽然体积扩大了成百上千倍,但与一般蝎子捕杀猎物的疾迅相较竟是犹有过之。

可年轻的侩子手只是在空中轻易的一转身,便把握住双钳间毫厘的空隙以跟本不屑和虫蝎角力的气势突进到了蝎怪的面前。

“就此消失吧!”眼中闪烁着血光的侩子手宣判道。而那蝎怪凶恶的、旗杆似的长尾则以比双钳更快上数倍的速度,携着剧毒蛰刺下来——那几个施工工人,就是被这上面的毒素瞬间融化了血肉而成为这异形口中的高汤,以至于只剩下一副朽木般的残躯吧?

但对于侩子手来说,这没有用——就如同早已知道对方有此攻势一般,吉黑子从容一个转身,那旗杆的上半截就飞上了本空。而后,借着这旋转的惯性,爪状的漆黑断头刀旋风似的发动了攻势。蝎怪的身体被接连不断的爆开、撕裂,碎片和体液漫天飞舞。它丑恶的身体连连后退,不一会前半身就变得如同被刨过的木头或拍烂的黄瓜一般残破。

“虽然是惊蛰,但是看来你实在睡得太久了啊……这点水平也有资格牺牲活人去镇压并且被记载进传说么?”侩子手将附于右臂上的影之利爪和蝎怪的残渣一并甩散,那轻蔑笑容看上去简直比蝎怪的断尾还要恶毒。

蝎怪被削得变形的身体晃动着,似乎想要逃走——毕竟是持续存在了千百年的妖怪,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处决的。吉黑子这次抬起左臂,影子又依附其上,这回变成了更加细长锋利的形态。

“哼……难得见一面,别这么着急就走啊!”侩子手向目标再次冲来,准备采取切割分断的处刑之法。可这时,随着一阵如同细风穿过树叶半的声音响起,突然有无数的小蝎子扑向了他。

“喝?!”侩子手连忙挥动左手抵挡并向后退去,却发现身后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蝎群。

“碎肉……竟然还有这种变化……”他咬了咬牙,看清了蝎群原来是由主体散落一地的碎渣变成的。小看它了,的确不愧是在传说中流传上千年的存在。——看着逼近的蝎群,他收起了笑意——猜也知道,这些东西虽然细小但毒性应该和主体不遑多让。

身后传来掘开土的声音——主体已经遁入土壤,难以追寻了。

“果然是烦人的臭虫……”侩子手暗暗骂道,他伏下身子,脚下的影子开始更加剧烈的扭动。细风穿过树叶的声音第二次响起了,包围了他的小蝎子们一同发动了攻势。

“尽数……灭杀!”侩子手在同时猛的挺身抬手,一派漆黑的浪涛如同被他的动作拉扯一般,带着恐怖的嘶吼自地面的影子中喷涌而出,瞬间将蝎群吞没。

这次那些本就是碎肉的毒虫大多被轰成了粉末,顺着夜风不知飞向了什么地方。但是有几个残余较大的碎片却仍旧变成蝎子,四下钻进地缝,没了踪影。

“啧……”吉黑子摇了摇头,卸下了侩子手的武装,漆黑的波动统统返回到他脚下寂静的黑暗之中。

早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千百年前的前辈们不把那祸害消灭,而是选择了监禁封印呢?看来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东西,根本就杀不死。

黑子走向那具完全变形的尸体旁。那曾经是人的东西,现在正以惨白和鲜红的颜色于夜的画布上扭出奇特的形状,再配合混以血腥的浓烈香水味儿,表现出静止的狂乱和不安定的终结。

黑子俯下身去,触碰那张很漂亮的脸蛋。和身体不一样,那张脸孔只是半睁着眼睛,似乎很疲倦的歪到一旁。那就是【死】啊,虽然在生前遭遇到那么巨大的恐惧与痛苦,但是随着【躯体】的崩溃、【气魄】的消散,残留下来的本质只有安静。

“对不起……”少年低声说道。那充满着静的头颅受到触碰,便轻易的脱离了保持着狂乱造型的身体。吉黑子于是便很自然的,将它拿了起来。

“没有救到你,实在不好意思……”少年眼中的红光仍没有退去,但神情却变得悲悯一如由侩子手转成了僧侣。

“啊……”身旁,一声女子因惊惧而失了声响的轻呼。

吉黑子扭头看去,正是那个方才在街边碰到的醉女。呵!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或许她也要被涂抹到这夜的画布上了吧?

“哦……”吉黑子看着她那张吓得惨白的小脸,突然对她无视自己忠告的事情感到恼怒。似乎如果她迅速回家的话,自己手中的头颅也就会好好与身体连在一起一般。

“我不是说了,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回家去吗?”他冷冷的说道。而对方,自然是尖叫一声,急速消失在黑夜中。

于是,黑子便将头颅放下,掏出手机拨通那一个常用的号码。

“我是黑子……德胜门冰河公园,派几个人来收尸。”

他合上电话,听见细风穿过公园中树丛的声音——幸而现在的乔木都还未发芽,因此听起来并不像蝎子的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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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9 21:01:29 | 显示全部楼层
汤华在德胜门一惊那个描写感觉很棒

可怜的平行世界的tom,邋遢、无业、还被没有身份的npc表白。。。

其实我觉得我这片,西直门啊白石桥啊,很有搞头

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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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30 21:5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吉黑子跟随处理现场的异侦科警员一起回到正义路一号,是凌晨四五点钟左右的事情。

穿过几道虽未加隐藏,但也毫不起眼的门,便进入了异侦科的基地之中。利用建筑的形状与人体空间感的盲区,于警察总署中开辟出的这一片异常之所,无时无刻不运转的它的机能,监视着几乎一切登记在册的不真实却存在的生物——当吉黑子踏进这里时,监察组的显示屏上也有一个血红的龙形标记移进了地图上勾勒出的异侦科里。

年轻的侩子手径直走进缉捕大队的办公室——那里也是科长办公的地方。

“嗨。”黑子没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

“又熬了一夜?你们年轻人这样可不行啊,身体要完蛋的。”办公室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是科长封申志还是稳稳的坐在他的办公桌之后。

“反正是寒假,昼伏夜出也早习惯了。”吉黑子自己打了杯水,坐到接待客人用的沙发上,“不过你倒是……你都不下班啊?”

“年纪大了,觉也不多。”封申志拿出一把小梳子梳起胡子来,“贝塔带着人出去转了一天,刚才被我轰去睡觉了——年轻人还是得多睡一会才行……哦,你刚刚找见那东西了吧?”

“嗯。”吉黑子开始叙述起几个小时前的搏斗。“那东西杀不死。我看得另想办法……”

“先别说那个,你被受伤吧?”

“凭它还伤不着我。”

“哦……”封申志往椅子上躺了躺,摸着胡须思索道:“你刚刚说它杀不死……能确定吗?”

“哼,”吉黑子翘了翘嘴角,“先别说我的杀气奈何不了它。就说千百年前吧,当时如果能杀了它,也就不用靠牺牲一个人去封印它了吧?”

“你说它如果被打碎,碎片就会变成小蝎子。那么如果烧成灰烬的话会怎么样?”封申志玩弄起手上的打火机。

“啊?……”

“虽然这种东西处理起来还是不能离了你我这样的人,但是……”封申志啪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的火苗,“以科技所打造的武器,在这么多年里可也是进步了不少啊。”

“如果能管用那就好了!不过再怎么说,如果不把它找出来,什么武器也用不上。”黑子侧身在沙发上躺下,“白天就交给你们了——虽然我感觉蝎子是不会再白天出来的。”

“如果真是如同传说中所写的,那么它的确只在晚上出洞。”封申志拿下身旁衣架上的大衣,随手一抛便稳稳的盖在了黑子的身上,“记着,春捂秋冻!”

“这么大烟味儿的东西,谁要盖啊。”黑子嘟囔了一句,便不再有动静。半梦半醒的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封申志在和人说话。

“科长,昨晚在冰河公园的目击者来报案了。”这是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应该是后勤组的达簧枫吧。

“哦,一会把她的供述传过来吧。不过按照黑子的说法应该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啊?那家伙来报案了吗?没想到还挺能尽公民义务的。”吉黑子挠着头坐了起来。

“小黑早上好啊,我去给你倒杯茶吧。”虽然不过20出头还生着一张娃娃脸,但是达簧枫似乎很喜欢在黑子面前以大姐姐自居。

“啊……那谢谢了。”

“小蜜蜂儿,也给我添点开水去。”

“遵命——科长——”

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异侦科的存在即使在警察局内部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相反的,为了不让任何灵异事件被当成普通案件处理,异侦科有着时刻同步接收其他部门信息的权利和渠道。前天那蝎怪首次肇事之后,既是异侦科通过第一批前往现场的警员在通话中的描述,判断发声了灵异事件而立即出动接手的。

吉黑子喝完了茶,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嘛去呀?不再睡会儿啦?”封申志问

“不吃早饭会得结石的。”

“我去买好了……”达簧枫似乎一刻也闲不下来,真和蜜蜂似的。而黑子只是摆着手道“不用不用”就出了门。其实吃饭还是次要,关键是他一想起那个女人没有听自己的忠告而早点回家就觉得有点不爽,进而便很想要再看看她那副吓的屁滚尿流的神态。

“把我当做凶手了吗?那就让凶手在注视你一下,看你以后还乱晃到那么晚!”吉黑子嗤嗤的坏笑着,抱着这般扭曲的乐趣在警察局门口边吃两块钱一套的煎饼边等着汤华出来。然后在看到她尖叫一声晕倒在地的行状之后,很带着些满足感的回办公室去睡觉。

不料刚回到异侦科的地盘,黑子就被吼了一嗓子——“喂!你小子在这儿晃什么呢!”梳成马尾的秀发火一般飘动着,贝塔干练的身形整整挡在了黑子的面前。

“还能啥……汇报工作呗……”其实该说的早说完了,来这是为了睡觉的——这话黑子可不敢跟贝塔说出口。虽然在面对妖魔鬼怪时,他是狞猛可怕的侩子手,可对上这类大姐姐似的人物,他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乖巧如达簧枫的还罢了,若还是刚烈如贝塔的,那便真是他的克星了。

“都在办公室里睡上一觉了,还汇个什么报!”贝塔上前狠狠的揉起黑子那头花白头发,“都是你办事不利,害得我还得写申请书去领兵器……得了!现在由我接班,你好好睡觉去,到了晚上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干活!”

贝塔说完,留下顶着乱草头的黑子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啊,三小姐……”

“干嘛!”贝塔回过头来。

“……别再迷路了。”

“去死!”

受到死亡诅咒的吉黑子摇头笑笑,进了异侦科的休息室,开始用睡眠修复夜间战斗对自己身体的磨损。沉静下来的魄在全身经脉中流转着,这是战士才有资格享受到的惬意……

“嘎~~~~~~~~~~~~~——!”

黑子猛的翻身而起——是警铃!骤响的警铃将惬意一下打得粉碎。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正义路一号,是象征全国法制之暴力面的公安总局!到底是什么东西胆敢入侵此地?或者说,到底是什么灾难能让这栋象征国家威力的大楼发出这等惊叫?

几乎是在发出疑问的同时,黑子感到了什么东西——他正在积极的想要追捕,却绝想不到会在此出现的东西。在此地遇到它,绝不会有撞到大奖的惊喜,有的只会是为噩梦撞入现实的中枢而流下的冷汗。

“黑子!”吉黑子的身体抢在意识之前冲出了休息室,而封申志正也正在走廊上往外赶去。

“出什么事了!”吉黑子问,虽然他已经知道了。

“那只蝎子……”——果然是……

以几乎将其打碎的速度和力度撞开隔绝【异常】与【正常】的小门,却发现正常的世界已经扭曲成了血池地狱。

断肢与内脏在日光灯管的白光下飞溅着刺眼的大红,痛苦与恐惧的呼号在坚硬的水泥墙间回响往复。

怎么可能?为什么?

还有少数几个人勇敢但徒劳的向着入侵者射击,反抗;但更多的,是躺在血池之中生死不明的躯体。造成这惨景的凶徒仍在张扬的破坏着,它巨大身体几乎立起,而露出了隐约嵌有一个人形的下腹。

你——竟敢!

如同爆炸般腾起的黑影,搅起满地鲜血。拖着这大黑大红的翼,侩子手疾冲向那还在肆意破坏周遭一切的怪物。在他身后,强大的气流在地上拖划出一道赤浪的轨迹。而映照着满目惨状的灯光也似乎被巨大能量干扰而短路,接连陷入黑暗。

“……不赦——!”

形似巨蝎的怪物感受到强大的威胁压迫而来,急忙挥舞大钳,将一具残破的肢体甩了过来。

炮弹般向自己飞来的,是人类的身体。通过残缺不全的制服就可以知道,虽然并不相识,但那是自己的友军,是好人。

那么,是要避开?还是伸手把它接下来?

侩子手的选择是,继续全速的冲锋,让影子的矛尖将其贯穿,随即再撞成碎块。

那残缺不全的身体上,已经绝不可能有生命的存在。既然如此,那就是尸体。并非人,而只是骨肉的聚合体而已。侩子手不会为保护那种东西而让自己的行动做出任何改变,不会为那种东西而慈悲、伤感。他所有的只是愤怒,对将那尸体上曾经存在的生命剥夺这一恶行的愤怒,对那行凶怪物的愤怒……

故此——所行之事,唯杀而已!

右臂化作狰狞强悍的影之利爪,向面前必须诛杀之物挥舞下制裁!

“——!”怪物发出难以拟声的嘶叫,巨钳夹住了挥下的手臂。但依附在那手臂上的影之铠完全抵挡住了蝎钳的压力。

“给我——断!”侩子手把右臂向后一扯,并狠狠踢起一脚。地上的影借着脚势激起一股血柱飞腾而起,将被扽直的蝎钳干脆的炸断。

被断了如此重要的一肢,蝎怪大叫着惊慌了。而侩子手则抓准了这个时机,拿仍夹在自己右臂上的大钳当作武器,冲着蝎怪就是一顿狂批乱砸。十几个小时前刚被破坏过一次的,蝎怪丑陋的脑袋一下又被砸的稀烂。

“这里是水泥地……你跑不了了!”狂叫着的侩子手正想进一步追击,猛发觉夹在侩子手右臂上的大钳吱嘎作响的发声了突变——大钳化作了一只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大蝎,蝎尾则做出了闪电般的一蛰。

距离太近,想要切断或者躲开蝎尾都不可能。侩子手只有祭起影之铠挡住毒针——但是那原本坚不可破的黑色鳞甲竟在毒针面前奶油般的融化了!

“化气性毒素!?”

“——护之!”封申志大喝一声,一面盾牌闪现在黑色鳞甲之后,放出一道金光将蝎尾弹了回去。

“可恶的东西!”吉黑子一挥手臂,奔腾的影流将大蝎撕成碎片。蝎怪却已经撞破一旁的窗户,将身影隐没在窗外树林的土壤里。

“该死!又让它逃了!”解除了战斗状态的吉黑子却依旧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看到大蝎的碎片又变成更多的小蝎子,便上去狠狠的踩跺起来,地面上的鲜血飞溅将他半个身子都染的腥红。可是无论再怎么被捣碎,那些碎片还是能变成更小的蝎子而复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还不死!”

“冷静点,黑子!”封申志上前按住少年狂躁的肩头,“按照你的说法,这些碎片似乎会去寻找它们的主体……”异侦科科长摘下警帽,将一只小蝎子舀了进去:“那么我们可以把它当作追踪器用。”

随后,封申志看了看四周,神色沉重的拨通了电话。

“喂……我是封申志,正义路一号发生第五类状况。现在危险暂时解除,请求快速善后处理。”

封申志挂上电话,拍了拍吉黑子。

“快走吧,我们必须赶在出现更多牺牲前……”

“……杀了它……”不知是否因为被鲜血所映照的缘故,吉黑子眼中又闪现出红光,那光在暗中晃动着,令人感觉他本身的存在似乎比任何怪物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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