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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树木正在生长。浸透雨水的老树皮一点一点的裂开,从不断扩张的年轮缝隙中散发出一种名叫渴望的气味。土壤里,纠结的树根吸饱雨水,它们蠕动如蛇,和那些雄伟的树冠一样相互参差交错,分享了天空和地下。阿尔弗雷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艰难爬上起伏的丘陵,最初的惊恐和战栗此刻竟然悄然转化成一种敬畏——无边无际的森林此刻就如一个庞大的生命,它从沉睡中苏醒,渴饮上天的馈赠,再从它悠长的吐吸中生成新的雨云,循环轮回,生生不息。
“我看到了!”前面的琳达叫喊起来。阿尔弗雷德紧走几步,探头看去——山坡下繁茂的枝叶间,一角屋脊若隐若现,窥视着两个筋疲力尽的旅人。
“你慢点…”阿尔弗雷德抓住石缝和灌木的枝条,一点一点往下滑:“别指望你会被什么树杈挡住——从这种地方滚落的话只要一个颠簸就能摔断肠子…”
“用不着你教我。我是个业余登山爱好者。”琳达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只不过妒忌一个女人走的比你快而已。”
“为什么你们女人总是喜欢挑战男人的耐心!”阿尔弗雷德咒骂着:“我只不过是叫你谨慎一点——”也许是因为说话分散了精力,也许是那块岩石被雨水冲刷的实在太滑——他踩空了。就在马上要变做滚地葫芦的前一瞬间,他本能的抓住身边一根藤蔓状的东西,或者,是那东西抓住了他。
“是那些水生杂种!”手腕部的感觉迅速麻木了,短暂的相持过后,藤蔓以难以想象的力量一缩,竟然把阿尔弗雷德高大的身体向上拉起几英寸,阿尔弗雷德将膝盖顶在一处突出的树根上,拼命想把自己的左手抽回来,但是那纠缠如此有力,就像一个不断收紧钓线的渔人,掌控着不断挣扎但是注定死路一条的猎物可怜的命运——不过,上钩的鱼没有另一只手,也没有手枪。
阿尔弗雷德头晕眼花的摔下山坡,尘埃落定后才感到右腿一阵彻骨的疼痛——似乎是在石头上磕到。琳达也几乎是滚落一样爬下来,灌木丛中簌簌的响,混合着肮脏的水流,蜿蜒而下。
它们来了。它们在污黑的草丛里爬行,它们从一根树枝探缠到另一根。它们来了。它们在水洼里鼓噪,它们在雨线中狂欢。它们紧追不舍,几乎要抓住了——在琳达半拖着一拐一缺的阿尔弗雷德逃进守林人小屋,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前。
啪,啪,啪。好像有人在门上敲打。如果你是个西部平原农庄的主人,你会披上衣服,想也不想的去开门;如果你是个生活在纽约的白领,你就会从猫眼往外窥视,然后挂上链子打开一条小缝;而此刻,屋子里的两个人却都只是紧张的听着那声音,胸膛不住起伏,淘换着着肺里潮湿的气体。
拍门声停止了。琳达小心翼翼的靠近窗户,在木地板上印出一个个满是水渍的脚印。外面愈发的黑,加上雨,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琳达离开窗口,甚至不敢太靠近墙壁,转过身来端详着整间屋子。大约十五到二十平方,虽然用来搭建的树木甚至没有剥去树皮,但是所有的缝隙间都细心的抹了灰泥,一点也没有漏的地方。房间里的大件家具只有钉在墙上的木板桌和铺着旧棉被的行军床,摸上去有不少灰尘,似乎有日子没人来了。一柄双筒猎枪和一把开山刀斜挂在床头,桌子上扔着几发大号散弹,还有个没放像片的像框。雨点打在原木搭成的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响。
“混蛋…”阿尔弗雷德坐在地板上,不住呻吟:“看看…它们把我的手弄成什么样子了…”琳达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某种未知生物的死体牢牢箍在阿尔弗雷德的左臂上,曾经的鼓胀已经变成枯枝样的干瘪,但是从青紫坏死的皮肤下那些蚯蚓状的纹路仍然可以看出来,这种生命曾经是多么疯狂的想要占据另一种生命的身躯,撕碎里面的灵魂,将其变成它们腐烂发臭的巢穴…
“帮我把这些杂种拿下来…”阿尔弗雷德哀求道。琳达半跪着一点一点的抠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猛力一扯——
当琳达用床底下工具箱里的针线缝合阿尔弗雷德腿上巨大的半月形伤口的时候,黑帮头子都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了。现在他才知道那些街头小流氓经常挂在嘴边的“我要扒了你的皮”是一种多么残忍的威胁,那种生生剥离的巨大痛苦几乎泯灭了他的理智…险些重新激发他一度打消的…砸碎面前这颗美丽头颅的…冲动。
“那些东西需要水。”阿尔弗雷德看着琳达湿漉漉的金发,突然说到。
“嗯?”琳达扬起头,尖细的脖子和下巴一瞬间让阿尔弗雷德感到心灵深处某种压抑的东西喷薄欲出,他悄悄移开目光:“它们为什么不冲进来?以它们的力量,这并不困难吧?而且它们有很多次明明可以抓住我们,但是它们放弃了…”
“你是说就算下雨的时候,那些生物也不能在陆地上持续活动?”琳达关上工具箱,往窗外看了看:“它们只能在吸饱了水分的时候发动攻击!离开水,它们就会像这个一样——”她指了指地上那片紫黑的,残破的手套形状的皮革:“迅速死亡?”
“我想是的。”阿尔弗雷德盯着自己用胶带裹的严严实实的左手:“所以它们要钻进我们的身体,因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它们腥臭的体液不至于在空气中迅速挥发殆尽,将它们变成一坨风化的大便!”
“雨…总有停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站起身,湿透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我们就在这里等到雨停。到时候…这里就和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一样安全了。对了——”
他回过头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脱掉外衣,上床休息休息?”
琳达到底没有脱衣服。但是她也没能坚持住不休息。她蜷缩在床上,带着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沉沉睡去。
“琳达…”女孩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琳达。”那声音低低的呼唤。
“温…温蒂?”仿佛又回到大学课堂上…那个塞纸条过来的同时还要做鬼脸的小妹妹。
“温蒂!”琳达一下子惊醒了。窗外,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不是做梦。屋外深幽的黑暗中,女孩的声音忽远忽近。
阿尔弗雷德咔的一声扳上猎枪。
“你想干什么!”琳达跳下床把门闩拉开一半的时候,被赶上的男人一把按了回去。
“温蒂在外面!”琳达捶打着阿尔弗雷德的手臂,努力想把他的手指掰开:“她在找我!”
“你是不是吓傻了?”阿尔弗雷德用力将她拉开:“你以为她一个人能在森林中活到现在吗?”
“也许她运气好呢——你也说那些东西没法到处活动的!”
“你想都不要想!谁知道那些水蛭是不是正在外面爬满一地等你犯傻!”
“——琳达!”凄厉的尖叫将正在争吵的两人都吓了一跳,那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隔着一层木门,近在咫尺。
琳达不顾一切的打开了门。细密的雨丝瞬间冲进这间斗室,雨骤风狂。琳达打了个冷战,而温蒂——此刻正趴在木屋台阶前的泥水中挣扎着。
“救我…琳达…”温蒂试着爬起来,但是中途又再次摔倒,她艰难的伸出手:“琳达…”
“你走出去一步我就崩了你。省得你落在它们手里反过来找我的麻烦。”冰冷的枪管再一次顶在琳达的后脑上。
“温蒂。”琳达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下来。
“你那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琳达…救救我…我好害怕…”
“我看不到你的伤口。我想看看。”
“琳达…我动不了了…我好冷…”
“让我看见你的血!”琳达大声嘶喊道,泪水夺框而出。
温蒂扬起头,冰冷的目光投在琳达的脸上。雨水冲刷着她的脸,但是温蒂的眼睛眨也不眨。
“婊子。”温蒂的声音混浊了。
“婊子!”她开始在泥水中疯狂的扭动,所有的关节都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运转着,身体一节节的挺立:“婊子!!!”
琳达留恋的看了温蒂最后一眼,转过头。身后猎枪的两个枪筒几乎同时冒出火光。
“看来它们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挨到天明的。”阿尔弗雷德重新上好子弹:“现在,能守多久守多久吧。”
“琳达——”窗户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一缕一缕的细丝蛇一样顺着玻璃蠕动上来…它们绞结在窗缝里,似乎在拉扯着什么东西…猛的,温蒂的整张脸出现了。
“琳达…”她紧紧挤压在窗户上,冲击力让玻璃出现了一道裂纹,鼻子完全变形,双眼瞳孔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右颊的皮肤被散弹完全撕掉,外露的牙龈呈现出一种灰黑色,一张一合:“咔…咔…你为什么和那个家伙在一起?你忘记了是他杀死了凯文和史蒂夫吗?…你忘记了…”
她用长发卷住窗框,把头迅速后仰,发力一撞,玻璃的碎裂声和她的尖叫一起锥子般刺进琳达的耳朵:“你这只见到男人就发情的母狗!”
“妈的…”阿尔弗雷德绕过摇摇欲倒的琳达,举起猎枪,但是温蒂刷的窜上屋顶——就一个孤零零的脑袋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在屋顶上咚咚的跳,不断咒骂:“婊子!你知道吗——凯文说你在床上就像一条死鱼!他说我要比你好一千倍!”好像是呼应这种诅咒一样,不知多少只手爪在木屋的墙壁上撕抓敲打起来。
“杂种…”阿尔弗雷德紧握着猎枪,木屋不住的晃动,灰泥纷纷掉落,他眼睁睁的看着有几处接缝已经开始漏水,突然某处传来咔嚓一声,屋子剧烈倾斜向一边——
“它们要推翻这间屋子!”阿尔弗雷德咬牙掏出最后一颗手雷:“没法子了,杀出去吧!”
两人借着快要散架的墙壁避过手雷的震波,一跃而起,拼命向外跑去。
几具半腐烂的人形摇摇晃晃的围上来,阿尔弗雷德趁着猎枪还没完全湿透前将最后一群铅弹倾泻在它们身上,抽出开山刀,大喝一声将面前腐尸一断为二,散落出来的触角和肠体立刻疯狂的向最近的水洼爬去,无暇四顾,阿尔弗雷德和琳达从这个空档头也不回的跑进森林…
“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管了,跑吧——”阿尔弗雷德大叫,冷不防被森林中扑出的一个黑影摁倒在地——它四肢压在阿尔弗雷德身上,仰面朝天承接了一会雨水,狞笑着低下头…
“凯文?”琳达尖叫起来。
凯文扭过脸看着女孩:“亲爱的…一会再来疼你…”一条触手借着他说话的机会,嗖的从嘴里钻出,又从额头的弹洞爬了进去——同样借着这个机会,琳达检起阿尔弗雷德掉落的开山刀,全力冲过来,狠狠劈下。
“真想不到…”阿尔弗雷德翻身坐起来:“现在雨小多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琳达无力的点了点头,将刀从凯文四分五裂的胸骨中拔出,穿在刀锋上的心脏还在蠕动,挥舞着四五根无力的触角,吱吱尖叫。她厌恶的看着这个东西,转身用力往岩石上拍落。
这个女孩已经完美了。阿尔弗雷德看着琳达的举动,心底的那份冲动再次躁热起来,再也移不开目光。虽然明知不是时候,但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踏前一步,想要伸手触碰那金发披散下的圆润肩膀…
他没能做到。一个东西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拽到半空。阿尔弗雷德拼命的抓挠,想要让绞索松脱一点——很快大脑的缺血就开始影响全身,肌肉已经不受神经的控制。那东西提着他,将他转了个个儿。
“帅哥,要我帮你口交吗?”温蒂从树丛中露出半边美艳的脸,妖媚的笑着。
天色已经微微发白。琳达呆呆的仰着头,看着阿尔弗雷德软垂的身体在细雨中摇摆,看着他被拉进树丛。树林中又开始沙沙的响。她转身拼命的跑,直到脚底一空,从山崖上滑摔下去——天空地面疯狂的旋转着,她失去了知觉。
一直在下雨。到处都下着倾盆大雨。无处不在,无法逃避,浸透你的生命。
琳达一下子坐了起来,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你醒了?…医生!那个被卡车司机送来的女孩醒了!”
琳达四处环顾,直到看见窗外温暖的阳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她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D被发配到洛杉矶看仓库已经有一阵子了。这天他正在百无聊赖的窝在值班室里用扑克牌摆一种算运气的序列,大门外传来一阵喇叭声。他半带恼怒的抬起头。
“老…老板!您这些日子去哪了?您和那些俄罗斯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帮里那些头头们已经气疯了!您怎么了——”
法拉利跑车上的男人摘下墨镜。D可以向美国加拿大伊斯兰乃至中国所有的神明发誓,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双蛇的眼睛。男人轻轻咧了一下嘴。
“我很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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