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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学] [原创长篇连载]《传说:阿尔法——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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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1 14:26: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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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阿尔法——0115》

作者:杜纳闻

零壹

坐在即将开往南方的列车上,我看着窗外的站台,首次告别这个由出生至今呆了二十数载素未离开过的城市,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重回故土,内心不禁发起阵阵的感慨。房间里还有一位与我同行的女子,她是巫咸。这个名字相信大家不会觉得陌生。没错,它就是许多年来一直占据当局每周公布的悬赏缉拿榜的第八位,仅次于穷凶极恶并列首名的七个大魔头而已。头等车的票并非容易买到,不过,对于巫咸这种神通广大的活物而言——这根本算不了什么,否则,她又怎能大摇大摆地坐在由皇城开出的列车上呢?须知:全国最戒备森严的莫过于此处,悬赏缉拿榜上有名的怎敢随便到这里来?即使必须,那无论来抑或回,都应该使用某些秘密的交通渠道才对,没有谁敢像她这样公然乘坐列车离开。据巫咸自己声称,其来的时候搭的是民航客机。我委实不得不佩服她的这种胆大妄为。虽说她所使用的证件是伪造的,而且经历一番装扮后,其容貌和悬赏缉拿榜上有几分不像,但这仍是一种很玩命的行径。巫咸要是被当局逮住的话,下场必定是很惨烈的。她倒好像毫不在乎,坐在我的对面大口大口地啃着烤鸭。这还是上车前专门跑到大老远的最具名气的那家店子里去买的。巫咸边嚼边道:“来背景城不尝尝烤鸭的滋味,就像到了响缸城没有吃过臭豆腐一样,是浪费的典型。”我不仅好奇地问:“臭豆腐,不是以伤害城的尤佳吗?我还听说唱啥城的也很不错。”巫咸:“道听途说不足信矣。伤害城的臭豆腐好吃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那里很少活物会做这个。至于唱啥城的就更别提了,既干又硬还满口渣,而且根本不够味道。和响缸城街头那种臭得要命油炸之后外香脆内软滑的简直是天渊之别。”我素未到过皇城——背景以外的地方,所以,无论她怎么说,也是不得不承认的。对了,我们这个城市里也有一种叫做“臭豆腐”的东西,不过和方才所说的那几个南方城市里的并非同一样物事,巫咸管它叫——“臭腐乳”。她亦挺喜欢,买了许多瓶。但是,那玩意儿委实太臭,用废报纸包了不少层再外加一张旧棉被,于来车站的途中还是惹得擦肩而过的旁人们嗤之以鼻。所以,虽然甫上列车巫咸就已很想打开一瓶来解解谗,但我一直竭力劝止,坚持要其到达目的地之后再吃,以免被乘务员找麻烦。她不大乐意,但并没有固执己见,反正我们带上车的美食还有很多其它可以任之享用。

这个时候,一扇扇车门“砰砰”地关上,列车拉响了汽笛。窗外的景物开始纷纷朝记忆的深处退去。司机狠狠地抽动着鞭子,千万匹驊騮、騏驥、驌驦、駃騠、騊駼……拖着列车在轨道上发足狂奔。我之所以要离开故土前往南方,因为最近发现自己有些与众不同,懂得了一样别人都不会的特殊能力。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在我们这里分五种:头一种名为——真修,真祖盘古就是施展他的真修【鸿钧】创造了世界,并且化作三皇。宇皇女娲的【元始】可以折叠空间,宙皇伏羲的【太上】能遣返时光,他俩行方不明;执政的只有神皇而已,他的【通天】则专门篡改生命。这三者,我们称之为——皇权。其他的活物若有幸被神皇录用,则成为神祇,经其改造后各自具备一项特殊能力,这种叫作——神技。神分九品:一品极神、二品仲神、三品轮神、四品治神、五品德神、六品威神、七品域神、八品奉神和九品役神。许多年前,四大极神之首“北傲神”共工率领1/3的神祇造反,被同为四大极神的“南烈神”祝融所杀。溃败的叛神各自流窜到阴暗的角落里去了,成为妖魔,他们的特殊能力也就被改唤作——魔法。

而非以上四种的,则被叫做——巫术。我不知道最近为何会有一种巫术浮现于自己身上,但这已决定我当不成人类了。

这个世界里,所有懂得巫术的,都被列为一种和妖魔差不多罪恶的活物——巫觋。巫和魔这些不合法地存在的生命体,是必须被消灭的。捕猎行动于北方尤其火热。被逮到的疑犯若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会被判火刑;如果表露忏悔之意,那么还能得到宽大处理,在行火刑前先被吊或者绞死;对指控矢口否认的话,下场通常会最为惨烈。南方相对来说抓得没那么紧,尤其离皇城最远的——响缸,不少活物说它是魔与巫的乐园。自从我发现自己懂得巫术之后,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被他人察觉。幸亏后来巫咸的出现,她说有帮助我的把握,起码八成以上。若换了别人这么说,我大多不会相信。但她是巫咸,“灵山十巫”之首的巫咸。其他的巫,不会随便跟别人说自己是巫,毕竟小命是宝贵的。只有最厉害的“灵山十巫”敢公然将个“巫”字放于自己的名前。看到这里,你或者会问我的巫术究竟是什么。就你正在阅读的这些文字,我将它命名为【传说】。的确,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再也没有其它活物懂得书写文章,若单单只是看倒还有不少可以。也许你还会问我叫什么名字。答案是……

“仓颉,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巫咸向我晃动着那只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烤鸭,上面还布满了她那黏糊糊的涎液。“甭客气,我现在还不饿。”心里补充道:就算饿了,也不打算吃这个。巫咸的食相并不好看,或许使用“丑陋”一词会更加贴切。她几乎是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那只烤鸭里,偶尔抬头,你就会看见粉红长发和白皙的脸蛋上满是油污,还挂着不少的肉糜和骨屑。她觉得手太黏糊糊滑腻腻,就随便往自己的身上擦几下,弄得那身新衣和两个外露的大半截乳房也脏兮兮的。更要命的是——她还不时用很有诚意地邀请你一同进食的眼神朝这边望来。坦白地说: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似雾如霞,若于其它情况下委实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不过,此时此刻,倒只能使我产生反胃的念头了。于是,我道:“得上一下厕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然后,挨在过道的窗边点燃一根香烟,是仑者山卷烟二厂所出产的睾苏牌,滤嘴味道有些甜,宛若糖浆,广告上说抽了这个可以不饥饿,还能令人忘却忧愁。

虽说我不太受得了巫咸吃东西时的那副嘴脸,但她仍然是一个令人不禁敬佩而且很自然地想亲近的活物。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窗外砸着倾盆大雨。这段时期,我因为发现自己身怀巫术而终日惶恐不安。每当门外传来脚步声,我的心脏总会被悬至咽喉。就在我刚斟满一杯冰镇的凉白开准备安定一下自己心神的时候,门,被“砰砰砰”急促地敲响了。看看石壁上悬挂着的时计——22:35。已经这么晚了,而且外面还暴雨肆虐,究竟来者何人呢?莫非……我很害怕会被自己不幸猜中,但自己的居所位于九层楼上,夺窗而逃只会落得个粉身碎骨而已,所以——门,还是必须硬着头皮去开的。门被自己那双颤巍巍的手拉开后,一个素未谋面却又似乎有一点儿眼熟的娇艳女子跃入眼帘,单薄的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诱人的曲线上,色泽鲜嫩的双点隐约可见,脊背还负着一个沉甸甸的行囊。双眼发直地盯着陌生的女性,似乎并非一种很有礼貌的行径。于是,我狠狠地咽了若干口涎液,回过神来,嗓音却显得有些发颤地道:“小姐,你摸错门了。”她却一把抓住我即将关门的手:“没有错,我要找的就是你。”。然后,连推带撞的挤了进来,她的胸脯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我们眼睛几乎是挨着对方地相互凝视着,嘴巴的距离也很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唇间所溢出的气息正徐徐地渗向我的牙床。“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试图故作冷静,不过,费了很大的劲才能挤出这么一句简陋的台词。“没错,你的确不认识我。”她边说边用右后脚跟把门给踹关了。我感到自己耳根滚烫,两颊也开始发红,连忙退后几步,拉大和她之间的距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歪着头眨了几下眼睛,道:“请问——我可以先换掉这身湿漉漉的衣物,再回复你的问题吗?”也不等我的答话,就径自朝浴室走去。看着浴室那扇虚掩的幽蓝色磨砂玻璃门,听到从里面传来“沙沙”的水声和她那边淋浴边哼的小曲,我的内心满是疑惑和一股难以言状的冲动。低头一看:自己的海棉体已经充盈着血液了。我连忙努力禁止脑内的胡思乱想,并且坐到沙发上,希望在对方从浴室里出来之前可以复原。用不了多久,她一手晃着那套湿漉漉的衣物(其中包括一条印有猪脑袋图案的内裤),道:“晾哪儿?”,另一手则是沉甸甸的防水背囊,身仅罩了一件长至几乎膝盖的恤衫,大摇大摆地走到我的面前。我一边将右大腿紧紧地压在了左大腿上,企图为自己的勃起遮羞;一边用右手食指戳了戳往阳台的方向。她大步走去,于即将步出阳台的一刻赫然回头,笑着道:“已经看到了,不过你没有为此而感到尴尬的必要。因为面对一个尤物中极品,这绝对是身为健康男子的正常反应。”我也不禁笑了,心道:尤物中极品?好一个大言不惭。她晾完衣服之后,一屁股坐到我的身旁:“现在,是时候回答你的问题了。”“请讲。”“但首先得反问你一个问题——是否觉得我有一点儿眼熟?”我点了点头:“是的,但可以确定我们素未谋面。”“那你不妨想想究竟在哪儿看过我的模样,报纸抑或电视?”我想起来了——当局每周公布的悬赏缉拿榜,你就是一直名列第八的巫咸,“灵山十巫”之首的巫咸!她嫣然一笑:“正解,我就是——巫咸。”这一惊,委实吃得不小。享负盛名或者应该说臭名昭著的八号通缉重犯居然大驾光临,吾心之忐忑委实是区区笔墨所足以形容的。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脑内混乱的情绪,她就一刀切入正题了,从背囊里掏出一样物事扔在我眼前的桌面上:“这是去南方的车票,明天,要跟我走不?”“灵山十巫”位于当局每周公布的悬赏缉拿榜的显眼处,最主要的原因是:巫觋们通常都会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或者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地继续日常生活(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再不就是四处逃亡。能活着到达南方那个有“魔与巫的乐园”之称的城市当然是最理想的,不过,这显然并不容易。“灵山十巫”非但不躲不藏不装不逃,还拼了命地奔波于全国各地协助需要救援的同类们,而且据闻成功率很高。听说前两个月他们中的三个(好像是巫凡、巫履和巫顾)还在附近的舔筋城劫了一回法场捎走三十二个即将被被焚烧的巫觋,这当然纯属坊间流传的而已,这类负面新闻没有可能让你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看到。巫咸见我未曾回答,便道:“你只需携带一点儿替换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就可以了。物业稍后自然有人代理出售,所得货币连同其他财产于你达目的地时便已寄至。而途中所有花销由一概我负责,到了最后再连这次援助行动的手续费一同结算。”我听了不禁心里发毛:“灵山十巫”里随便哪个的脑袋都是足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大吃大喝地活上好几辈子的,如今他们舍了命出来帮你,那所要收取的费用肯定得天文数字,我怎么可能支付得起啊?她一眼就看穿我的忧虑,毕竟这种情况早就见得多了:“我们‘灵山十巫’素来是以薄利多销并且服务质量优良而著称的。”我心道:不,你们应该是以当局出巨额花红来悬赏的通缉要犯而遐尔闻名的。起码,这点我早就知道,而你所讲的那些倒是头一回听说。巫咸这种做生意的手法,给我有些被霸王硬上弓的感觉。虽然她没说要强迫你一定跟其走,但不妨设想一下:一个悬赏缉拿榜的老八亲临过贵宅,阁下还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吗?本来已经因自己得了巫术很忧心忡忡,若再加上——为私通钦犯会否引起当局的注意、哪天哪个不太和睦邻居有可能前往告密而担惊受怕,那日子还怎么过啊?不过,当她开出价钱之后,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凭着舌头又压低了两成。毕竟,我是一个单身汉,小到一枚蒜头半根葱都得亲自去买,所以,还价这种行径——就算不能说是已臻化境,也已称得上渐窥堂奥。

想起当时巫咸因为这盘生意被压成没有多少赚头宛如鸡肋而红着眼、鼓起腮、扁了小嘴那副心有不甘的表情,我不禁扶着列车的窗边笑歪肚子,惹得过道上的其他乘客们都投来异样的眼光。至于巫咸究竟从哪儿打听到我是一个巫的,她不愿意透露,声称此乃商业秘密。而我该付给她多少关乎这次逃亡的手续费,当然也是不能随便向其他活物透露的。那根睾苏已经快要烧到烟屁股了,我将它丢出列车窗外。我们的目的地是“魔与巫的乐园”响缸城。不过,这趟列车是去伤害城的。我曾问巫咸为什么。她的回答是还得到那儿去接两个活物同行。我:“也是巫吗?”巫咸:“没错,而且是已经被判刑的,就在我们到达伤害城的当天晚上执行。”伤害城是本国四大重地(皇城当然也在其中)之一,戒备森严。它也乃南方的一个商业大都会。那里的捕猎行动不如这边勤快,一般都是逮些特别不安份的、悬赏缉拿榜上有名的。而这类要犯的审判通常会全国电视转播,以警效尤。我:“你要接的是姬氏兄妹?”巫咸:“没错,被捕前连续十五周名列第二十八和第三十六的——姬轩辕与其妹姬魃。”那女的名字委实难听,也不知道其老爸是怎么给她起的,不过样子倒长得蛮可爱,虽然有些秃顶。我:“你打算去劫狱、劫法场,还是途中动手?”巫咸:“问这么详细干嘛?你想和我一起干吗?”我:“难道你准备单枪匹马?”她笑了,样子很甜:“当然不是。听见你肯帮忙,我很高兴。不过你那点儿巫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还是乖乖地在车站附近等着吧。用不着替我担心,‘灵山十巫’中已经另有四个到达伤害城。”看来,我的确是有些过虑了。“灵山十巫”出动半数,这趟的胜算即使非十拿九稳,也起码具备八成。因为上回舔筋城的劫法场行动他们也仅仅是去了三个而已,就轻而易举地带走三十二巫。舔筋城亦是此国度里的四大重地之一,保安绝不会比伤害城松懈。而这次要拿跑的只不过两个,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朝绑在左腕上的时计望去,已经——18:30。又看了看过道上的那扇房门,我想巫咸大概还在里面大啃大嚼着,虽然自己也到了该用晚饭的时间,但委实很难忍受和一个吃相如此狰狞的活物共同进食,于是,独个儿往餐车方向走去。我经过二等硬座车箱的时候,有一个活物引起了我的注意。其实,是他先直挺挺地盯着我瞧的。我的长相再普通不过了,而且心怀鬼胎,被别人死死地望着,自然就不得不提高警惕。他的脸长得很清秀,戴着墨镜,但丝毫遮挡不住眉宇间所涌现的英气,一头冰蓝色晶莹的透明长发,从领、袖口望进去能看到的部位都布满了翡翠般碧绿的鳞片。他那锐利的目光穿透了薄薄的镜片,灼烈地射于我的面孔上,仿佛在洞察着我的内心世界。我的脚步似乎被凝重的气氛所拽住了,其它乘客和列车的喧嚣也宛若渐渐远离我的耳廓,时间犹如不再前进,我好像被固定在和他的相互对视之中。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慌忙低下头鬼鬼祟祟地疾步朝餐车方向走去。当我于其身旁走过那一瞬间,眼角不经意的余光显示: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神色。然后,我在餐车里吃的这一顿,委实不是滋味,脑里全被混乱的思绪所占据:他不是一只普通的活物,是的,我可以确定——他不是一只普通的活物。那他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和我一样是巫吗?抑或是魔?凭他的那股慑人的魅力,若然是这两种的话,必然非小辈,肯定会于悬赏缉拿榜上有名。若真是这样的话,他居然敢乘从背景到伤害的列车,并且还不像巫咸那样呆在房间里,而是硬座?以他的这副长相,一定会很容易被认出来的。我并不常常留意悬赏缉拿榜,但有很多活物们都喜欢关注,因为毕竟是发财的好机会。若非巫或者魔的话,那就必然是神了,因为这个世界里只有四种不普通的活物,他总不可能皇吧?但他如果是神的话,也必然不会是低品的,通常域神以上至少也得包下一节头等车箱的,又怎可能挤在二等硬座车箱里呢?

“好啊,你小子居然自个儿跑来餐车里大车大喝,也不通知姑奶奶一声。”尖锐的嗓音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然后,就看见一双被单薄的衣衫险隘地包裹着的丰满乳房在我的眼前气鼓鼓地晃动着。用不着抬头,我也知道来者是——巫咸。但不明白她为啥要自称姑奶奶。若然奶奶的话,合理,由于她的确是两个;如果大奶奶,也行,因为委实不算小的;但这姑字何意,真令人感到费解。巫咸坐到我的对面,喊侍者过来,要了七、八样菜,还有甜食和冰淇淋。当面前这位馋嘴的姑奶奶将餐桌上的食物消灭了大半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一头冰蓝色晶莹的透明长发。他从我们的餐桌旁走过,我觉得其不怒自威的双目一直都凝视着自己,心里不禁产生一丝敬畏的情绪。此时,巫咸不经意地抬头,发现他的背影。她不禁低声地惊呼了一句:“是他!”其脸上充盈着诧异和某种复杂的心境所导致的神色。我轻轻地问道:“你认识他?”她似乎陷入关于某段记忆的沉思,良久,方点了点头:“是的。”我还想在这话题上再刺探到一些什么,巫咸却扬手叫侍者过来:“结帐。”桌面上的食物还有不少,但她付了款后,也顾不上兜一点儿走,就匆匆忙忙地拉着我赶回房间里去。即将步出餐车的时候,巫咸鬼鬼祟祟地回头窥了他一眼,对方正在朝着侍者点菜,似乎并未察觉。她自言自语地低吟了一句:“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只望他不和我们一样也是于伤害城才下车。”  
                                                                                                               
巫咸很幸运,他的目的地只是某个中途小站而已。当他下车的时候,透过列车的窗户,我看见有两个活物前来迎接,一雌一雄。男的赤发虬髯,躯体庞硕,双耳各系着一金灿灿的形若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蝮蛇的大环,右手紧紧地拽住一根貌似两条纠缠在一块儿的巨蟒的墨绿长杖。女的相貌娇媚,身材诱惑,黑白相间的长发,额颡上挺了两只觺觺的厉角,背后还扬着一双血色的阴森膜翼。当他随此两头活物离去的时候,还回头对着于窗内探头探脑的我作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巫咸自见到他,变得寡言了许多,即使面对美味的食物也似乎没啥胃口,神情故作无恙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直到确定他下车以后,方才回复常态,很明显是松了一口恶气。

不过,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敢问她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虽然心里弥漫着各式各样的揣测。下面所述说的,当时的我没有可能知道,是于事隔很久之后才获悉的:步出了站台,那血色膜翼对冰蓝长发说:“刚刚有个家伙于车窗后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大哥可曾留意?”赤发虬髯插嘴道:“他的窥视并不高明,连素来粗心的我都能发现,大哥当然不会没有察觉。”冰蓝长发:“那是一个巫。”赤发虬髯显得有些诧异:“大哥怎么看出的?”血色膜翼却笑了:“巫很难仅仅从外表确定的,而且方才的时间那么短暂。想必是大哥在列车上已摸清了对方的底吧?”冰蓝长发点点头,曰:“和他同行的还有——巫咸。”“是她!” 血色膜翼眼里闪过某丝复杂的神色,不过,很快便平复了下来,似乎并未并被身旁的二者所洞悉。赤发虬髯:“大哥见到她之后可有发生些什么?”冰蓝长发:“装着没看见而已,因为赶着来开这次重要会议的缘故,我不想节外生枝。”赤发虬髯:“大哥知道她打算到那里不?”冰蓝长发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望向血色膜翼,问道:“你觉得呢?”血色膜翼:“我想她会在终点站下车,因为听说‘灵山十巫’中已有四个到了那里,其目的大多在于姬氏兄妹。”赤发虬髯不禁佩服:“没想到我们五妹的的消息还真灵通啊!”冰蓝长发却道:“我估计五妹所掌握的情报还不止于此吧?”血色膜翼:“我还听说是某位魔君出资聘请他们这么干的,具体哪一个尚不清楚。” 魔君,指就是并列悬赏缉拿榜首名的那七个大魔头。他们于跟随共工造反之前都位列二品仲神,而且于那场叛乱里表现得异常活跃,所以,后来获了“魔道七君子”之称。赤发虬髯:“最有可能是谁呢?”冰蓝长发:“我们先反过来推好了。五妹,你觉得——除了‘慵懒君’之外,还有哪些可以排除的呢?”血色膜翼:“要雇用‘灵山十巫’中的五个一起卖命,那笔数目必然庞大,‘吝啬君’夙刹肯定不会舍得;而‘孤高君’相柳则未必会将‘灵山十巫’放在眼里,更别说什么姬氏兄妹了;‘愤怒君’孟翼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以他的急性子,若打算前往救援的话,只怕早就动手了,没有理由等到最后一天。”赤发虬髯:“还剩下三个而已,究竟是谁呢?”血色膜翼:“关于这一点,我还不敢确认。”冰蓝长发:“没有关系,因为——用不着多久,答案就会自动自觉地浮到我们的眼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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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1 14:27:25 | 显示全部楼层
。。能不能分段?我好象看到以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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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1 14: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零贰

在冰蓝长发离开之后列车所到达的第一个中途站,巫咸:“我们下去走走吧。”我隔着窗户望去——站台上有不少商贩在兜售着各式各样的当地小吃,心道:她大概又被惹馋了,如斯噬食的女子居然还能具备一副充盈诱惑力的身材,倒也委实难得。她似乎洞悉了我的所想,笑着道:“你听说过‘噬食君’禺虢吗?”“七大魔君”之一,我又怎么可能会素未听闻呢?据说其长着毛茸茸黑魆魆得惊心动魄的猫脑袋、猫手、猫脚、猫尾巴和白皙滑腻曲线动人的少艾女子身躯。照片倒也见过若干回,俱为同一张,就是位于悬赏缉拿榜里的那幅。悬赏缉拿榜里的照片大多是模模糊糊而且角度也不见得怎么好的,出于偷拍的缘故(若然摄影者有跑到那些重犯的面前大模大样地拍照的本事,还不如干脆自己出手将他们绳之于法以获得更丰厚许许多多的酬劳好了。)。不过,巫咸那张倒是拍得非常好,估计摄影者是得到了其默许的,距离很近,她的微笑优雅而富有魅力,还举起一只拇、食、无名、尾四指蜷缩而中指竖得直挺挺的右手。巫咸继续道:“她和其妹妹禺京的食量可都比我要大许多,不过,二者的身材倒是丝毫也不显得逊色。”在列车上闷这么久,也是时候趁闲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于是,我道:“提议通过,但在走出这道房门之前,你必须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她掏出一张纸巾,将残留在头发面庞与衣衫上的食物残渣和油污抹掉,便兴高采烈地一把揪起我的手往门外跑去。巫咸的容颜委实长得美妙,只要能保持干净整洁,即使不施粉黛,也足以迷煞旁人。

站台并不整洁,各式各样的食品包装、果皮、骨屑随处可见。从车上落下的、或是从外面走进来活物们熙熙攘攘,不少是雄的扛着大包小包、雌的则抱背并且拖了若干个孩子。由于巫咸容颜出众,她牵着我的手于兜售食物的商贩间穿梭流连,引来许多注视的眼光(其中还包括了驻守于站台的某两名九品役神)。虽然她的模样早已经过了一番伪装,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还是难免有一点儿心惊肉跳的感觉。巫咸倒显得没有丝毫的担心,见了未曾尝过的食品都迫不及待地自己的口里塞。通常于站台上所贩卖的物事总会比其它地点昂贵一些,本来凭着我还价的功力,是可以压低许多的,但这馋嘴的姑奶奶委实太过猴急了。虽然沿途的花费都是由她掏腰包的,不过,这次逃亡顺利完成后,还是统统得算到我的账上来。甫一念至此点,心里不禁隐隐作痛:若然是“灵山十巫”中的另一个负责与我同行的话,或许能节省不少吧?抢购许多食物后,她还专门去买了一本最新期的《狩猎快报》。

就在我们回到列车上、即将进入自己的房间时,巫咸赫然将抱着的所有食品连同那本周刊都塞进了我的怀里,然后,双手牢牢地按住自己的口袋。我连忙压低嗓门问道:“怎么了?”她用微小的声音答了一句:“进去再说。”当我们刚刚步入房间,巫咸立刻吩咐我将门窗紧闭。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赶快照她所说的去做。巫咸补充道:“窗帘也得拉上。”当我遵命将一切办妥之后,她才松开了紧紧按住口袋的双手。然后,我们就看见一只齐腕断开的右手从巫咸的口袋里跳了出来。它的拇、食二指死死地捏住巫咸的钱囊,其余的三只则于地面上疾速地爬行。这只右手并不大,肤色古铜,粗糙而且显得有一点儿的肮脏,每一道指甲缝里都填满了杂质,腕处那个断口里晃着红通通的血液,竟没有一滴溢洒出来。它拖着钱囊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手背上呈现了不少汗滴,似乎是因为找不到出路而着急。

我感到非常诧异:“这只手是怎么来的?”巫咸:“就在先前准备踏入房门的时候,它偷偷地溜进了我的口袋。很可能是某个由巫觋或者妖魔所充当的窃贼所为,对方应该是于站台处盯上我们的,不过等到没有那么活物注意时方才下手而已。”我:“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巫咸随手将那本《狩猎快报》扔了过来:“看杂志吧,用不着管它,其主人自然会找上门来的。”然后,她就又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这本周刊是专门分析悬赏缉拿榜上那些通缉要犯的资料的,售价不菲,读者却甚众,毕竟有不少活物们想由此而发一笔横财。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我,再也没有其它活物懂得书写文章,所以《狩猎快报》里所登的只是一幅幅不同的照片而已。当然,如果只有那些大多是模糊的照片,没有详尽的资料分析,它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你只要用手指点一点上面的照片,它就会对你说出该犯人现时的悬赏金额以及更多的相关资料,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世界里的报刊全都是由朝廷办的,因为只有身为二品仲神的魍魉才具备将声音植入某些物事的能力。我心里暗道:其实自己的巫术也可以用来办报刊啊,要是某朝一日,不再有捕猎运动的话,这倒不失为一条致富之路。然后,又不禁暗叹了一口气:发什么梦啊,像巫觋这种不合法地存在的活物,哪会有不遭缉拿的一日,能侥幸逃出生天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痴心妄想拿自己的巫术来赚大钱?

就在这个时候,“格、格、格……”门被敲响了。巫咸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放下食物,一把揪起那一直于地面上不断慌惶失措地爬行着的断手,道:“请进。”

看着即将被开启的房门,我心里不禁暗道:来者究竟是什么样的活物呢?真如巫咸所言——那只断手的主人仅仅是一个由巫觋或者妖魔所充当的窃贼吗?他会是怎么一副凶神恶煞或者鬼祟邪门的模样呢?不过,也未必只有这种款式。你看——自己眼前不就摆着一个号称当今世上最可怕的巫婆吗?她的容颜倒是相当秀色可餐的。对方也很有可能是文质彬彬或者楚楚动人。不对,那手肮脏并且粗糙,它的主人自然也差不了多少。但以尺寸看来,却绝非一个彪形大汉所能具备的。他也许她很可能是一个孱弱而又不得不为了生计日夜操劳的巫或者魔。赫然,又有一个想法于我的脑海掠过:不对,巫咸所言并非一定确切,对方未必是一个窃贼!很有可能是神,一个对我们起了疑心而又无真凭实据的神。其盗取巫咸的钱囊的目的——并非为了货币,而是里面也许会藏有什么可以印证他或者她的推测的线索。若然果真如此,那么,我们现时的处境岂非很危险?当念及这一点,我不禁忧心忡忡地朝巫咸望去:她倒好,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居然还大摇大摆地提着那断手晃来晃去。

门被拉开了,对方闪进来后,随即就将它再度关上。来者居然是一名年龄仅仅五、六岁的孩子:剪了一个橘子色的小平头;两只眼睛流露出一种饱经风霜而又稚气未失的神情。脸蛋儿宛若一枚青涩的苹果;左边的鼻孔处还若隐若现地挂着一行黏土色的鼻涕;衣衫显得残旧却整洁;双臂近腕处俱插在裤子侧袋里。照这样子看来:他并不像神。当然,也不可能是魔,因为共工所领导的那场叛乱发生在六年以前,以他这种年纪绝没有可能位列其中的。巫咸问道:“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他很镇定地回答:“请将我的右手归还。”巫咸笑了:“凭什么?”他:“就凭你老公的一条命。”语毕,目光转到我的身上。赫然,一只断手(是左的)从我身后的阴暗角落跳到肩上,还持一明晃晃的匕首把脖子给架住了。这般场面委实令我惊惶不已,心里暗道:自己可并非她的丈夫,也不是情人,甚至连朋友还未必称得上,用以要挟只怕是很难使之投鼠忌器的。果然如我所料,巫咸并没有丝毫珍惜她面前这位假老公的项颈:“我偏不还。你有种的,便杀他试试。”那孩子蹙了蹙眉毛,很快就恢复镇定,冷冷地道:“好。”那由其左断手所持的利刃便狠狠地往我的脖子抹去。刀锋本就几乎紧贴式地架在我的项颈上,距离很近很近,那锐利的寒气从每一个毛孔汹涌扑入,彷佛凝固我的心跳。它现在动了,我的血脉可以感受到其一点一点地逼近。已经快要压到肌肤所能承受的最大界限了,眼看着自己就要皮开肉绽,然后循例式地挣扎几下便得一命呜呼的。此时此刻,我脑海里的充盈的居然是一种为了面前这位杀害自己的凶手而感到悲哀的情绪。不明白没什么会这样,那段时间本应很短很短,仅仅用来为自己即将的死亡痛心疾首也未必足够,我居然有心思去为仇敌而悲哀,而且还于此点上引申出了更多的悲天悯人。具体的长篇大论,我就不打算在这里一一复述了。只以简化了许多的方式粗略谈谈就好: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脸上稚气尚未彻底磨灭,左边的鼻孔处还若隐若现地挂着一行黏土色的鼻涕,居然就要沦落为窃贼,而且于屠杀活物时竟能如此地决断。我想他或许是一个孤儿;我猜他或许被某些十恶不赦之徒于背后操控;我估计他每天若盗窃所得的不多的话,回去可能会有很苦不堪言的遭遇;我觉得……;我感到……;我……“你不必在于此胡思乱想妄自猜测了,有什么直接问这小兔崽子就好。”赫然,巫咸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索。

我定神一看,那原本应该正在划破的咽喉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握在她的手里,而且正被她大口大口地啃噬着。我的脖子上居然没有丝毫的伤口,仅仅残留着曾差一点儿就会被划破的肌肤浅印而已。那孩子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神色了,满脸惊惶诧异:“你……你……你们是什么????”和你一样是巫,而且这位正大口大口里吃着那柄几乎要了我命的匕首的可爱女子,还是大名鼎鼎的“灵山十巫”之首。当然,这一点,我并没有说出口来。获悉自己已脱离死亡那满参差不齐锋牙锐齿的血盆大口后的我变得机警许多。我一把将那不知所措地呆立于自己肩上的左断手揪了下来,牢牢拽住。巫咸边嚼着匕首边道:“滋味不错。”还提着仅余小半的它朝我扬了扬:“你也要否也来一口?”我心里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岂非存心戏弄么?不过,毕竟是巫咸把你鬼门关前拉扯回来之故,就陪她玩玩好了,于是一脸正经地回答:“我素来食量非大,所以尚未感到饥饿,你还是问问眼前这位面有菜色的小兄弟好了。”巫咸还真的把那小半柄匕首朝那小孩递了过去:“要尝尝吗?”他的冷静倒是恢复得挺快,没有表情地摇了摇头。“那我就不客气,自己独吞了。”言毕,巫咸将剩下的匕首也吃个一干二净。然后,看了看自己左腕上的时计,对那心狠手辣的小孩道:“火车快要开了,你想尽早离开的话,就赶紧留下自己的名吧。”他的回答是——“果童。”巫咸:“颉,将你拽住的左断手还他,然后,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果童小朋友单独谈谈。”

列车的过道上,我独自傻傻地呆立于窗边。总觉得等待是最适宜吸烟的时间,于是伸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这才想起原来那包睾苏早已抽完了,方才到站台上溜达是居然忘了购买。现在离开车的时间已剩余不多,但行走的速度若非过于缓慢的话,应该还是来得及的。我是一个烟瘾不小的活物,直至到达下个站台的这段时光里,倘若都没有香烟可抽的话,委实会感到异常地难受。那么,只好趁现在列车开动前仅有的一点点儿闲余,赶往于站台上兜售香烟的某位商贩跟前。边走我的脑海里边回想着昔才房间里的一幕:明明那匕首已经眼看着就要让我一命呜呼了,为什么会莫明其妙地赫然转到了巫咸的手里呢?不仅仅是我,以果童那一脸诧异的神色看来——他也似乎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以肯定的只有一点——此番扭转乾坤的局面,必然是巫咸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所致。但她的巫术到底是什么,其究竟是怎样运用它来制造出这样的效果,我就毫无头绪了。至于那小孩子,想必是本地行窃的惯犯,不过杀人应该素未尝试过,毕竟要识破其偷术导致他不惜从暗处现身,并非任何活物都能轻而易举地办到的。只可惜,他这次挑错了猎物下手,竟惹到“灵山十巫”之首的头上来。我若是他,见行窃失败后,倒未必敢登门要回那只断手,宁可失掉算了。公然去取回,就算别人肯归还,也很有可能随即就前往站台上的那若干位九品役神之一跟前报案的,相信你还没有来得及走多远就得被逮捕了。或许他从一知道行窃失手后,就已下了要杀人灭口的决心。若然那样的话,无论巫咸是否答应归还其断手,他的匕首还是会朝我那可怜的脖子抹去。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心狠手辣,委实罕见。观其衣着,出身必然穷困。根据他的言行举止中所透露的那种气息推算,他或许是一名孤儿。至于,果童是独力犯案,抑或背后尚有同谋,我现时倒是难以判断的。他应该常常混迹于此。因为旅客身上总会具备一定量的盘川,而一张站台票的价格也非昂贵,于列车即将开启前动手,待他们发觉自己的钱囊不翼而飞时,只怕已处于别的城市,无从追究了。

想着想着,我已来到站台上其中一名香烟贩子跟前,于是掏出一张货币:“给我两包睾苏。”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岁的小姑娘,脑后接了一道粗粗的辫子,不过那头黑发很明显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泛溢枯黄的色泽,而且面庞和躯体也瘦弱得有些不堪入目。收到香烟和零钱之后,我朝刚不久前自己打那儿下来的车门走去。左手持着倒置的尚未开封的一包睾苏于右手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另一包现时所处的位置当然是自己的某个口袋里。此番动作的目的在于——使手上这包睾苏里的每一根中的烟丝们能拥挤得更加紧密一点儿,作用其实不大,纯属大多烟民们间不成文的规定动作而已。每当即将拆开一包香烟的封条,我都得循例地完成这段前奏。我将其中一根叼到口里、剩余的19/20包放入本已载有一包的那只口袋里,顺手掏出了火折子。当我正准备点燃自己嘴里咬着一端的那根睾苏的另一端时,不禁被一个刚刚跃入视野的女子的容颜所牢牢吸引:肌肤、长发和衣物都宛若冰雪般的皎洁,而且白得一尘不染,使那涵娇滴滴万种风情的翠绿秋波、吐美孜孜一团和气的淡色朱唇和十根修长而尖锐的闪烁这黄金般亮泽的指甲显得格外地瞩目耀眼。目不转睛地瞪着一名陌生女子发呆,未免有些唐突。幸亏她一直都没有朝这个方向望过一眼,并未察觉我的无礼。

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我慌忙登上列车,差点儿就赶不及了。汽笛鸣响,随着司机那长长鞭子的狠狠地一扬,千万匹驊騮、騏驥、驌驦、駃騠、騊駼……又开始了它们的发足狂奔。站台上的所有物事都迅速朝后方褪下,用不着多久就变得模糊不清、难以分辨了。唯独她的容颜依然清澈显目,彷佛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大脑皮层之中,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句:不知能否有再次相遇的一天?离开昔才那个站已经很远,我发现自己还立于过道最近车门的那扇窗旁,而且滤咀已被涎液濡湿的香烟还没有被点燃。它被烧着后,我只吸了一口就察觉并非真正的睾苏。看那小姑娘满脸稚气倒委实没有料到她所兜售的居然会是假烟。虽然明知自己买的是伪劣商品,不过现在已经无从追究了,而且我的烟瘾不小,在到达下一个站前,也只能先凑合着抽抽这个了。

回到房里,巫咸正独自半躺着阅览那本最新期的《狩猎快报》,右手食指轻点于第一页的首张照片上,那高声报出的赏金银码委实是一个庞巨的数字,还能获封神,而且等级不会太低,至少六品以上。然后,杂志继续宣读的是有关该头号通缉犯的某些资料:“名字——蚩尤;性别——雄;物种——魔;‘七大魔君’中的‘慵懒君’;背叛前为二品仲神;曾有另外八十一只魔曾与之结拜,称其为‘大哥’;……”我将头伸过去,很可惜那照片拍得委实烂透了,稀里糊涂的一团,任你横抑或竖看,都无法获悉他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长相。蚩尤的价格虽和‘七大魔君’中的另六位一样,其实朝廷最视为眼中钉的就是他:叛乱前,蚩尤曾居东方沿海地区,由于其生性豪气干云,导致人脉甚广,声威渐有盖过一品极神“东莽神”句芒之势;后被调往贫瘠的西陲小镇,与少昊一齐负责武器的开发工作;共工图谋造反,第一个找的就是他。若没有蚩尤参与,昔日叛军之数目只怕得少上许多。叛军九大主力部队中,“蚩尤旗”虽未必称得上是最骁勇善战,但委实乃尤其人多势众的一支。但这些并非现时当局将之视为至心腹大患的最主要原因,蚩尤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至今没有任何活物见过他施展其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慵懒君”之名正是因此而来)。巫咸赫然问道:“你对蚩尤很感兴趣吗?”我:“委实曾经很希望目睹这位威振天下的枭雄风采,不过,此生有无这个机遇倒是很难说的。”巫咸叹了口气道:“会的,因为你和他有缘。我倒不太想再碰见这头活物。”但由其眼里掠过的神色看来,我却觉得她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她将那本周刊置于桌面:“我们谈点别的吧。”于是,与巫咸聊起方才几乎要了我小命的那个果童来。据他自己交代:是本地的一个孤儿,自幼就流浪街头,靠捡起残羹剩饭为生,最近发现自己竟赫然具备了一种巫术,将之命名为——【琉璃】,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来。我:“你就这样放了他?”巫咸点头:“不然,你还想我怎样?”我觉得其言不实。方才那一幕里,她的那句“你不必在于此胡思乱想妄自猜测了,有什么直接问这小兔崽子就好。”刚说完不久,我还没来得及和果童讲些什么,就被支走了。我估计他们之间很可能是达成了某个秘密的协议。不过巫咸说自己只是和果童随便聊了几句而已。

看到列车远去后,那名容颜深深打动我的女子转身离开了站台。用不着多久,她便到达该城一个阴暗、偏僻的角落里。“嫘姐姐。”一个小男孩的嗓音响起。她:“怎么样?任务完成得顺利吗,果童?”果童走到其跟前,笑着曰:“简直可以用‘轻而易举’来形容。”嫘:“巫咸可有为难你?”果童:“她施展巫术救了那男子之后,只是单独问了我几句闲话而已。”嫘:“丝毫没有产生怀疑吗?”果童:“我想应该没有。”嫘:“那么,你已看到她的巫术?”“无法看清,不过……”他赫然将自己的颅盖血淋淋地掀开,从大脑皮层处刮了一小块下来“她既然在我的面前施展了,那么只要拿这载着这段记忆的部份回去给隶首大哥分析一下,就不难获悉其巫术的秘密。”然后,果童将它重新覆上,皮肉迅速地黏结,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像其曾经断过的双腕一样。

冰蓝长发、血色膜翼和赤发虬髯即将到达其目的地——举行某个重要会议的秘密场所。五妹:“自出了站台后,有一名女子一直尾随着我们,不知是恰巧同路抑或有意跟踪。”赤发虬髯:“竟有这事?”他欲扭过头去看个究竟,却被冰蓝长发所阻止:“四弟,用不着刻意回眸,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便好。”五妹:“大哥,我们就快到了,若她是有意跟踪的话,秘密会场岂非暴露?”冰蓝长发:“或许只是恰好同路而已,我一直没有感受到她丝毫的敌意。”五妹:“的确,据我的观察——其不仅没有流露一丁点儿的敌意,眼眸里还似乎对大哥的背影隐隐溢出仰慕的神色。”她的目光于冰蓝长发那清秀的脸庞上滚动了两圈,然后以一种故意调侃的语气继续道:“说不定——是某位老相好。”赤发虬髯笑道:“对,这可能性最大。”我这五妹的品性委实是愈发地精灵古怪了,前句还说什么当心会场暴露的话语,怎么一下子就将大棒敲到自己的情史上来——冰蓝长发又好气又好笑,曰:“我和她以往素未谋面。”身后不远处的那位女子——一身玄色衣物;剪了个乌青的小平头,脑后近项颈处却留着一小撮宽度宛若尾指的长发;肌肤也是黑的;眉、瞳、唇却雪白得扣人心弦;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充盈活力与性感的浓烈气息。五妹:“或许是你忘了,老相好太多总是很难每个都一下子就能回忆起来的。”赤发虬髯:“众所周知——当今世上,我们大哥的情人数目仅次于‘浪荡君’有巢而已。”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令冰蓝长发更加哭笑不得,只好无言以对。五妹:“想当年,就连那素来以冷若冰霜而闻名于世的颛顼,不也照样得倒进大哥的怀里?”听到这个名字,冰蓝长发的脑海不禁宛若被掷入一枚小石子的水面般泛起若干道涟漪:委实已经好多年没有相见了,她那时候还只是和自己一样位居二品仲神而已。此三名活物已将音量尽量压低,不过,位于远处某大厦楼顶平台的一位女子依然能将这些言语全然获悉,并且一字不漏地转述进那正左手搂住她的纤腰、另一只则在其酥胸游走的异性的第八对脑神经,倒是他们所万万没有料到的。那男子眉清目秀、气宇轩昂,蔷薇色的头发四、六分界:左边剃得每根都不及一寸,右边却长长垂下几乎遮盖了大半张脸。他的嘴边吻着对方的粉颈边道:“早就听说没有什么悄悄话能逃得过诟儿的【多闻】,今番首回合作,方见果然如此。”诟儿那双动人的眸子里水灵灵地泛起丝丝雾霭,朱唇溢出阵阵温润炽烈的气息,于对方的怀中宛若一位刚打捞上来的鱼儿般鲜嫩、潮湿、活泼地扭动着肢体,娇声道:“其言或许有误,依我看——容成哥哥的情人数目只怕不会少于他,甚至未必比有巢逊色。”容成的左手逐步滑向她双腿间那内里液体渐趋汹涌的容器:“这个还说不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比他更懂得如何令自己的情人品尝到快意,而非忧愁。”此时此刻,冰蓝长发的思维深处——除了颛顼之外,还掠过了许许多多其他往日情人的容颜。他不禁暗自轻叹了一口气。素来粗枝大叶的老四自然难以察觉,却没有逃得离五妹那双明媚的眼睛。不过,她倒没有言语些什么,甚至很努力地假装懵然不知。
诟儿娇喘连连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容成的唇舌自其粉颈黏糊糊、滑腻腻、湿漉漉地蠕至她那白皙、娇嫩、丰腴的胸脯,还不时于鲜美的纁色晕圈边上转悠。与此同时,他的左手食、中二指温柔地掀开雨中的门扉,渐渐探入。诟儿,名为——吃诟,当很久以后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双方都已经是响富盛名的活物了。关于其与容成在边监听冰蓝长发一行活物的言谈边体验爱欲欢愉的一幕,我不在现场,自然无法将整个过程巨细靡遗地复述出来。容成素来对那方面的技巧很自负,不肯轻易授人,所以,我能知道的顶多也只有前奏而已,关键部份的具体操作是难以获悉的。当后来首度与容成会面时,其第一句自我介绍便是:“史上最擅长交媾技术的活物。”不过,真正令他名誉天下的,倒不仅仅在于此点。五妹望着冰蓝长发,心里暗道:不知当大哥与久别的旧情人——颛顼再次相遇时,将是怎样的一幅场面?虽然无法确定那一天是何年月,但必然会到来的。冰蓝长发自己也很清楚——他和现已权倾朝野的“北暴神”,是一定得再度碰头的。时移势易,往昔大家不过同列二品而已,但下次相见时,委实很难想象彼此的身份会导致什么样的景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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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1 14:32:37 | 显示全部楼层
零叄

颛顼——胴体的曲线异常美妙却非诱惑甚至令人不禁产生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浑身上下都紧紧包裹在层层涅白布条的牢牢缠绕之中,只露出脑后华美而阴森的翡翠色长发和一双充盈神秘、冷艳与瑰丽的猩红之眼。单从外露于白布外的部份已足以看出她是一个长相不俗得扣人心弦的女子,不过,能有幸目睹其宝藏般容颜的活物,委实罕见。颛顼天生聪慧,十岁时已是二品仲神少昊的最得力助手;十二岁那年更升至与之同级;十八岁,蚩尤调到其与少昊所在的武器开发部,三个二品仲神对于那里来说——委实是多了一点儿,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被调到“北傲神”共工麾下,负责指挥当时刚刚成立还不具备多少战斗力的“鬼方”特种部队。在她的领导下,用不着多久,“鬼方”便成为了这个世界里最强悍的军团。共工的造反之所以惨遭失败,他没有能将颛顼及其所率的“鬼方”争取到叛军之列,正是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与祝融携手歼灭共工后,她登上了一品极神之位,年届二十。

颛顼的冷若冰霜是闻名于世的,几乎所有的活物们对她都抱着敬畏之心,即使有一点儿的爱慕也丝毫不敢透露。曾听说过的情人就只有冰蓝长发一个而已。至于魍魉的父亲,按年月来算并非他,颛顼没有向任何活物提及究竟是谁。我于列车上邂逅冰蓝长发时,并未获悉其身份。他实为一位大名鼎鼎的活物。别的不多说,单单“在认识颛顼没多久,便获得了她的芳心”这一条,就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佳话。

遥远的空桑城中最宏伟的建筑物——“北暴神宫”那金壁辉煌的议事厅里,颛顼正边进食边倾听着麾下众神的讨论和汇报,她素来只利用穿过布条间缝隙伸进嘴巴的吸管摄取一些流质而已。其子魍魉,年方三岁,二品仲神,神皇朝最强兵团——“鬼方”特种部队的第二任(即现任)总指挥,坐于她左边的毗邻处:苹果般鲜嫩的脸蛋儿是淡青色的;双眼跟母亲一样猩红,充盈瑰丽,却丝毫看不见那种冷漠;鲜紫的嘴唇总展现着可爱的笑容,令人不禁产生想走过去抱抱他的念头;还有一条深蓝的冲天小辫挺在顶上摇摇晃晃。而坐于颛顼极神右边的是其最得力的助手——梼杌,位列三品轮神:面庞俊俏,英气十足;耀眼金发丛中挺出两只银光瞩目的犬耳;眼睛墨绿而炯炯有神;唇间若隐若现着两行参差锋锐的白牙;与双腕接壤的非手,而是一对毛茸茸的、强而力得彷佛随时都能将你撕成四分五裂的虎爪;腰后甩着一条长度为丈八的矫健之尾。魑魅坐于魍魉左,乃“鬼方”副总指挥,也是二品:双目娇媚,漫溢着万般风情;胸脯丰硕得惊心动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汹涌出阵阵诱惑的气息。除了这四位之外,议事厅里还坐着“鬼方”八部的指挥官——号称“八凯”中的五位,和另三位代指挥官出席的副指挥。颛顼:“自共工造反被平息后,世间已安静了六年,最近却又有某些反朝廷分子在蠢蠢欲动。”魑魅:“你是指有关‘七大魔君’之一雇用‘灵山十巫’中的半数前往伤害城欲劫走姬氏兄妹的传闻吗?用不着担心,‘东莽神’除让其麾下素来以凶悍骁勇著称的四品治神——无支祈负责行刑外,还出动他最得力的‘度朔二老’压阵,我们‘鬼方’也调派了‘八凯’中的尨降、捣戭前往协助,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梼杌的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依我看——颛顼殿的担忧并非于此吧?”魑魅的等级比其要高上一品,不过,他素来嚣扬跋扈,北方诸神中,除了对颛顼母子还抱有一定量的敬畏之外,别的一律没有放在眼里。魑魅的满头秀发碧绿得妖异动人,只额前一小撮是皎洁的雪白,格外耀眼,其用右手的食、中二指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它,淡淡地问道:“那你认为呢?”梼杌:“两点,第一——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仙道’的反动组织,成员俱为一些不合法地存在的活物,异常势众并且诡秘,其领袖被称作‘圣母’。”魑魅:“我还获悉它的总舵设于西部,很可能就在‘天方’军团那‘昆仑’要塞所驻地的附近。”她望向颛顼,接着道:“我已遣‘八凯’中的仲容前往秘密调查。”“很好,”颛顼点了点头“不过,世上最设备精良的要塞——‘昆仑’的附近一带向来被‘西戾神’列为禁区,非‘天方’的成员没有他手谕或者神皇亲自下令,任何活物都是不许进入的。”魑魅正欲回话,却被梼杌抢答道:“这倒没什么好顾虑的,‘天方’总指挥——陆吾不过一草包而已,‘仙道’总舵就安在他眼皮底下都懵然不知。以仲容那一贯谨慎得像生活于多猫地带的老鼠般的作风,其潜入是必然不会遭察觉的。”魑魅:“那第二点呢?”梼杌:“‘灵山十巫’中的半数受聘前往伤害城欲劫走姬氏兄妹的消息,很可能是雇主故意放出来的。”闻言,除了他自己和颛顼母子,在座的所有活物都不禁显得有一点儿诧异。魑魅问道:“动机何在?”梼杌:“目前尚未全部清楚,不过,引开诸神的注意力方便他于伤害城附近进行另一件更严重的勾当必然是其中之一。”

这个思路和血色膜翼所想的恰好一致:“大哥,不少消息灵通者都获悉‘灵山十巫’欲于今日劫走姬氏兄妹,我想是大多雇用他们的那个魔君干的好事。”赤发虬髯插嘴道:“对于这里即将召开的‘第一届魔道会’——可以说是一次很有效的掩护。”

五妹:“其目的只怕未必仅仅在于此。”冰蓝长发:“那这次秘密会议的消息又是谁泄漏出去的呢?”“什么?”老四显然大吃一惊。五妹倒是有所察觉的:“大哥之所以任由后面那黑衣女子尾随于后,必然是认为——她早就尽悉内情了,摆脱与否根本就不重要。”老四很想亲眼目睹跟踪者究竟长得一副什么模样,但由于曾遭大哥劝阻,所以不便回头,只好问道:“你看她像神吗?”五妹摇了摇头:“不。很可能是巫,也或者——没有位列与会名单里的魔物。”冰蓝长发道:“密切留意着我们的,又何止她一个?”边说边将目光投往正从事着爱欲欢愉体验的容成与吃诟的方向。那大厦的楼顶平台距离他的所在很遥远,普通肉眼是难以看到对方的。不过,吃诟凭着【多闻】,不但冰蓝长发一行活物的言语就连每个细微的动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他怎么可能获悉我们正在监听和具体的位置呢?莫非其视力异于寻常?不,那是离朱姐姐的【广目】(这个世界里所有非凡活物的特殊能力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家伙的魔法究竟是什么呢?

伤害城里,即将负责待会儿对姬氏兄妹行刑的无支祈:骸躯庞硕,肌肤靛蓝,总是往前弓着身子,毛茸茸的壮大嶙峋的双臂垂晃着,觺觺的指甲绽放着耀眼金光,宛若十柄锋锐的厉刃;一头涅白的长发覆于脊背,双目紧闭,鼻孔里不时喷出团团灰蒙蒙的粗气;满布参差不齐之冰雪寒牙的血盆大口中还潺潺地淌溢着大股大股腥秽的涎流。这天的任务可非一份美差,虽说已有“度朔二老”助阵和从北部“鬼方”派来的支援,不过,要对付“灵山十巫”中的五个还是丝毫大意不得的。他很清楚:这趟任务若然顺利完成,最好还能不假外援之手亲擒巫咸等活物,那么自己晋升的机会就得大上许多。无支祈素来被不少活物认为是“东莽神”麾下最凶悍骁勇的猛将,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只屈居四品而已。“灵山十巫”中每个的巫术都可怖而且神秘,朝廷方面花了不少功夫也就没能掌握到关于它们的丝毫资料。无支祈宁愿今日的对手是“七大魔君”中的五个,因为他们虽然很可能更为厉害,但毕竟是出身神族,其魔法除了“慵懒君”外都是有档案记录可以查阅的。他没有料到——在附近的一所城市里有三只身份尚未明朗化的活物已将其此次的头号大敌的巫术分析透彻并且准备将该资料匿名朝这里发份图片传真过来。

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巫咸看着窗外的景致:“已好多年没来过这里了,虽然明知此处的臭豆腐已大不如前,但待会儿还是得好好尝尝的。”闻言,我不禁于心里暗道:即将面临一番恶斗,你居然还有心情去想臭豆腐,莫非真的全然不将伤害城里的诸神放在眼里?她施展巫术对付果童架于我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时,自己并没有看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已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其实力之高。再加上还有“灵山十巫”中的另四个一同出手,或许解救姬氏兄妹对她来说——的确不能算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吧?我倒有一点儿希望能亲眼目睹他们五个如何于戒备深严中探囊取物的风姿,可惜,巫咸曾对自己说了——“(你)还是乖乖地在车站附近等着吧”。她似乎打算:劫出姬氏兄妹后,“灵山十巫”中另四个走水路将他们送到雇主指定的地点,而自己则与仓颉乘坐另一趟火车继续南下。重金属色泽的高楼林立,宛若一根根参差而斑驳的犬牙直指疲软、凝滞、阴沉、肃穆的云霄,大都会洪流的刺鼻气息冲面袭来,不禁令人感到一种几乎惘然而又必须身不由己地机械运动着直到筋疲力尽式的窒息。当然——这个城里也有偶尔某些苍翠点缀视野,但异常矫揉造作难以感觉到丝毫的清馨,明显是故意拼凑进来的,很生硬得到了接近毛骨悚然的地步。商业化的喧嚣,像一尾尾吐着湿漉漉黏糊糊滑腻腻猩红信子的苍眼白蛇竞相凶猛地钻进我那孱弱的第八对脑神经。到了,我们终于到了——伤害城,即将处决姬轩辕与其妹魃的伤害城。

孽摇頵羝城内大湖——温源:浩瀚磅礴而透彻清馨,阵阵暖人的氤氲自水里徐徐升起,不少色泽斑驳华丽的画舫泛于其上。其中一艘的船头站着两位气宇不凡的男子,朝某处岸边张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出现。一位:眉清目秀、轮廓亮丽得漫溢着某种纯净度彷佛一尘不染的气质;雪白透明的长发晶莹若冰或玉;背后扬着一双色彩斑斓瞩目耀眼的羽翼;他并没有穿鞋,两只裤脚下露出的是嫣红硕大的鸟爪。另一位:无发、顶上挺着一对淡褐觺觺犄角;双眼绛紫,炯炯有神得不怒自威;两颊布满墨绿的鳞片,于日照下反射出点点诡异的精光;唇间绽出两枚令人目睹不禁色变的涅白的锋锐獠牙。不一会儿,斑斓羽翼就瞧见他们所等待的,难以按捺内心兴奋地对另一者道:“快看那边,二哥,快看——他们来了!”二哥朝其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三弟,我俩已好久没和大哥好好畅饮了,这回可得喝个痛快。”三弟:“我也如此希望,不过,这次会议于酒水方面的费用是由‘吝啬君’夙刹所负责的,他限定了给每位与会者的供应量。”二哥立即露出了不快神色:“哼,那家伙委实不愧是最著名的小气鬼。我们自备好了。”三弟:“现在于时间上只怕是来不及的,不如会后再找个地方痛饮。距此不远的猗天苏门城里正好有一家‘仪狄楼’的分号。”二哥闻言,脸上的立即换了欢颜:“好,就这么定了。这个世界里还没有那一处的佳酿能比得上‘仪狄楼’的出品。”冰蓝长发他们步至温源边沿,已有一艘小艇在恭候。用不着多久,它便将此三只活物送到了画舫之上。“大哥,好久不见,念煞吾也。”老二扑上去,一把抱住冰蓝长发。“二弟,别来无恙?”他松开抱紧大哥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好得很。照我现时的状态来看——即使是以一己之力敌‘鬼方八凯’,也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斑斓羽翼也走过来紧紧地握着冰蓝长发的手:“我们分离的时间的确太长了。”他偷偷地白了老二一眼,因其话语难免会勾起大哥对颛顼那容易导致伤感的怀念。三弟时常提醒众活物尽量别于大哥面前说些与其旧日情人们有关的物事,不过,当中不少总是不以为然,包括老二、四弟和五妹。冰蓝长发:“大家的模样倒是都没有怎么改变,风采依然。”老二:“不知酒量是否亦无减弱?”冰蓝长发微笑道:“怎么,你要和我比试吗?”老二:“我和三弟已初步商定方案——会后前往猗天苏门城里的‘仪狄楼’,就等大哥你点头了。”冰蓝长发欣然同意。

猗天苏门城‘仪狄楼’的一间厢房中,服务员已被打发出去,只有嫘与一名气宇轩昂、左眼深蓝另一只则呈淡褐的男子。果童步入:“我已将隶首大哥所分析出关于巫咸的巫术真相的资料匿名朝无支祈那儿发了份图片传真。”隶首:“这次任务的第一步对于我们是完成了。果童,唤那服务员进来,点些上好的酒菜,花费回去找组织报销,充当庆功宴。”果童:“的确没有想到竟如此顺利,事前本还以为巫咸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嫘:“其实你根本就用不着担心,所有的一切早在‘圣母’殿的意料之中。”

又一艘小艇毗邻画舫,四名男子跃了上来。前面的一位:彩虹色的双眉璀璨夺目,两瞳泛着瑞云般祥和的神色,脸庞宛若骄阳似的平常而耀眼。后左:长发呈现胆汁般苦涩的海水之深蓝,位于激荡的凉风中彷佛高昂地扭动肢体的团团浪潮;眼睛非大,却英气十足到了不怒自威的地步;体格健硕结实,青铜色的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流露出战士的锐利与坚毅。后中:裸露的胸膛和双臂等处的表面满布绛紫的鳞片,瑟瑟生光;项颈上方所毗连的是一枚诡异而狰狞得令人不禁毛骨悚然的龙脑袋,双眼与两角绽放着触目惊心的金黄。后右:躯体庞硕程度丝毫不比赤发虬髯逊色;剃了个小平头、留着把大胡子,都是墨绿色的,洋溢大股大股阴森的气息;腰后还有一道白底碧璺的虎尾巴轻灵地晃来晃去。虹眉云瞳和冰蓝长发的目光甫轻轻一触便立即紧紧地交织纠缠在一起,周遭的空气彷佛顿时凝结成一块只将二者团团裹住的清幽水泡,其它一切的动静丝毫无法穿越这单薄而结实的屏障窜进他俩的第二与第八对脑神经。位于船头的另外若干只活物都深知这两者过往的种种恩怨情仇,于是——都仅仅沉默地凝视着,并没有谁打算不合时宜地打破僵局。

巫咸可以说是“灵山十巫”中最难对付的一个,果童他们前不久的那些举动似乎无异于暗地里帮了无支祈一把。这头四品治神若能因交锋前获悉其巫术真相而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的话,亲手收拾她的几率自然得增添许许多多,那么——升一、两品也算顺理成章了。我和巫咸步出车站,跃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由金属铸造而成的高楼广厦,以黑铁和青铜的居多,白银的也不少,黄金的倒只有几幢而已,最顶天立地的那建筑物就属于其中之一。来迎接我们的是巫凡:长发乌黑柔顺而飘逸,宛若精致的绸缎般细腻光滑,令人不禁萌生抚摸的念头;扬着修长睫毛的双眼明亮而清澈,隐隐渗溢出万般风情,其诱惑力硕大却异常地自然,没有丝毫故意卖弄的嫌疑;胸脯并非成熟得充盈香浓汁液的鲜果般肿胀,甚至可以说是青涩,但别具一番韵味,更能勾起观者心湖那圈圈涟漪般的怜爱冲动。她静静看着正朝其步去的我们,秀丽得扣人心弦的脸蛋儿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清馨的浅笑。虽然只是淡淡的笑靥,却让我感到有一股浓盛的甜美和亲切扑面而来,穿透单薄的肌肤,强而有力地敲打着自己那扇虚掩的心扉。我并非那种随便见到什么庸脂俗粉都垂涎欲滴的急色鬼,自己于背景城中的若干位旧情人们——虽然未必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也绝对是颇具姿色、善煞不少旁人的。即使巫咸这个自号“尤物中极品”的娇艳女子,于初次邂逅时所赋予我的震撼亦未及她这般强烈。在猗天苏门城站台所见的那位雪发冰肌的陌生女子无疑是具备甫一跃入眼帘就能深深打动我心的容颜,但和巫凡相比——两种感觉似乎大相径庭,但具体的区别和差异究竟是什么和多少,一时间倒难以辨明。巫咸一把拉起对方那羊脂般光滑细腻而又蝉翼般单薄晶莹得似乎吹弹可破的玉手,对我道:“来,我介绍一下,她是凡凡——‘灵山十巫’中最清雅可人的凡凡。”“凡凡”这个昵称委实动听,而且似乎具备一种硕大得难以名状的奇异魅力,我很想出于礼节对其道句较为例行的台词——“凡凡,你好。”,无奈凝视她的脸庞,此开头二字颤颤地黏糊在唇边,竟然无法清脆地吐出来。巫凡眨眨了自己那双不经意间倾倒旁人的眼睛:“咸姐姐,你别这么说,让其他姊妹听见可饶不了我。”巫咸:“实事求是而已,哪几个要是胆敢嫉妒你的天姿国色,告诉我,大姐去将她们的屁股打个稀巴烂。”闻言,巫凡不禁被其惹得绽放璀璨的笑颜,于我视野里的亮度足以与日月争辉。巫咸用自己另一只手的食指往我这个方向戳了戳:“此乃我这次要携带的货物——仓颉。”巫凡朝我点了点头:“你好。”巫咸:“你替我俩准备的车票拿来出吧,让他握于手里在这儿等待好了。”她曾于列车中对我提及过这次行动的计划:我在车站附近等待巫咸救了姬氏兄妹后回来与她乘坐列车继续南下。而另四个“灵山十巫”之一则护送他俩走水路。巫凡:“计划不得不有所变更。”巫咸:“出于何故?”巫凡:“朝廷方面似乎已察觉我们将采取行动,‘东莽神’句芒不仅仅派出自己座下最得力的‘度朔二老’为无支祈压阵,还特意自‘鬼方’那边借调了‘八凯’中的尨降、捣戭前来协助。”巫咸挠了挠自己的脑门:“看来——这一战比先前预算的,委实要难打得多。”巫凡:“是的。我和另三个姊妹商榷过,一致认为——必须取消原本那救出姬氏兄妹后分成两路撤退的方案。因为伤害城现时已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你和仓颉安然的坐上列车离开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巫咸:“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倒没有觉得车站的气氛异常紧张。”巫凡:“我想这是当局的策略——并不可以公然加强对进入伤害城活物的检查,以免打草惊蛇。”巫咸:“既然政府小心翼翼丝毫不声张,那么你是从何得知它已经秘密地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而且还获悉得如此细腻,连对方出动的主要将领名字都能掌握。”巫凡:“关于这一点,等我们和另三个姊妹会合后,再向你慢慢陈述。”“好的。”巫咸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脸来对我说:“你必须和我们一同去踩这趟混水了。”我:“除了同意,自己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完全正确。”她们两个异口同声,神情和嗓音的风格迥然有别,却是一样的迷人。

虹眉云瞳和冰蓝长发的眼神对峙并没有延续多久,就被一从舱内不出甲板的男子所打断:“敬请二位尽快进入会场吧,另五君子都已到达多时,正等着共同开始‘第一届魔道会’。”他短发金黄,鼻梁上夹着一副红漆紫檀木框的眼镜,双目于粉蓝透明金属片后闪烁出诡异而饱富睿智的光泽“哪位先携部下入场呢?”虹眉云瞳认得来者乃“吝啬君”夙刹的最得力助手——箕文,想必是负责此次会议的接待工作,便道:“引路。”箕文翻出右掌往船舱方向一伸:“请!”虹眉云瞳带着海发铜肌、龙首和虎尾跟随箕文步入会场。进内,箕文高声宣布:“‘嫉妒君’ ——贰负携危、计蒙与泰逢驾到!”甲板上,冰蓝长发也不等箕文再次走出来引接,便径直朝舱内走去。老二、老三、老四和五妹紧随其后。当他步入会场,看见正中是一张圆桌,它的旁边设了七个席位。贰负已经就座,危、计蒙与泰逢立于其身后。他左面坐着的是“嗜食君”——禺虢,一双毛茸茸黑魆魆的前爪正不断扫荡桌面上的美味佳肴往馋嘴里灌输。她身后立着两名亲信:竖亥和啮铁。 禺虢左所坐的是“愤怒君”——孟翼,其身后站着的是:奢比,跟面孔帅气十足而又略显阴森、浑身上下密布了凸现的青筋、彪悍得每一个毛孔都漫溢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长发银白、背后还有一双硕大的黑色羽翼的堪坏。再看过去,坐着“浪荡君”有巢和站了她的一男一女两名部下:猲狙与蠪侄。毗邻的另一个座位上是“孤高君” 相柳,他没有携带任何随从。其左坐着这次会议的主办者——“吝啬君”夙刹。她于场内有三名部下:上骈立于身后,桑林为众魔君面前的杯子斟着酒水,还有一位正准备再次登上甲板将最后一批来者接入船舱。箕文见冰蓝长发已和其二、三、四弟及五妹进来了,便停下步伐扯开嗓门宣布:“‘慵懒君’——蚩尤携太昊、少昊、夸父与应龙驾到。”

伤害城里——姬氏兄妹已被押抵法场。轩辕:双眼犹如海洋般蔚蓝深邃,肌肤宛若雪岭似的洁白清幽,一帘金灿灿得耀眼的长发彷佛正午太阳跟旁的绚丽云霞。魃:蔷薇色的二目明艳却又泛着隐隐黯涩,皮肉略显黎黑、结实而充盈活力,头顶上光秃秃的,脑后垂着大片修长秀气的碧绿之发。行刑的地点设置在伤害城的中心广场。他们被分别绑到一根金属桩上,脚下堆满了柴薪。大量的群众围观,电视台的多部摄像机位于不同的角度准备拍下精彩的一幕,当然,负责维持秩序的神之数目也是决不会少的。与“灵山十巫”中的另三位于旅馆会晤后,巫咸便携我赶赴此处挤进东面的人海并且拼命往最前线钻。我是首次亲临法场,以往只于电视里看到过此类场面的热闹。委实不明白——何故会有这么大量的活物喜欢来看别人被紧缚焚烧?自己素来没有感到它具备多少观赏性可言。花费了一定量的艰辛,巫咸和我终于游到了东线人海的前列,位于正北的监刑台跃入眼帘,其上设二座,分别坐着“度朔二老”中的一员:左,神荼——肤纁,发白,目金黄,双手上各自晃着五根修长锋锐的翡翠色指甲;右,郁垒——浑身密布靛蓝的鳞片,唇厚而涅白,瞳是猩红的。我往西面那片密密麻麻的人群望去,目光不住地仔细搜索,终于在最前方那一行的某个角落里看见了巫凡那美妙得不可方物的身影,她旁边还站着一名并不比之逊色太多的女子——巫萝:一头碧绿长发根根竖立、胴体曲线杰出、双腿修长、容颜给人一种清馨而充盈吸引力的感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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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1 16:58:03 | 显示全部楼层

分段
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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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1 17: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眼好疼....麻烦楼主编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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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1 22: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吉:好家伙!中华众神齐聚一堂搞水浒传啊!

    阁下对中国神话的研究果然不俗,竟然连颛顼是女性的说法都知道。

    那些生僻字怎么打出来的啊……?

    行文之间颇为流利,但是过于华丽繁复的形容介绍会让人眼花的,这点必须注意啊。

    最后,烤鸭不是那么吃的啊!

琴:哈,又有一篇华丽精彩的文章出现了呢。
    杜先生的文笔之间幽默而造作,用第一人称介绍第三视点时的过度流畅自然。但是在对话的格式上还是应该改进一下啊。
    拿中国神话作噱头的文章可谓不少,但是杜先生这一文当真新奇独特。

    十分喜欢马拉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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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2 12:04:43 | 显示全部楼层
除了没分段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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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2 23:27:00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谢各位支持,尤其吉琴对在下拙作的过誉:)

此文的确有些段落很长,看起来可能会比较费劲,尤其是网络阅读本来就比较容易跑行,真是很对大家不起。只是自己觉得某些长段似乎不太好乱断开,断得太散,似乎会使得整个结构显得无序……^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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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small2]本贴已被 贴主 于 2007年03月23日 00时06分00秒 噢啦噢啦过..[/c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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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2 23:30:13 | 显示全部楼层
零肆

行刑的时间到了,无支祈举着一柄熊熊地焚烧着的火把走向姬氏兄妹。看着死亡一步一步地逼近,轩辕和魃的面孔上居然看不到一丁点儿的惧意,从容得彷佛无支祈即将点燃的并非他们而是璀璨瑰丽的节日礼花一般。巫咸抬头张望,只见:十数只赤文青质而白喙的毕方于空中盘旋。(众所周知——毕方,号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仅仅“鬼方”、“天方”、“人方”和“兽方”四大军团各拥有为数不多的一批。)现在伤害城所浮现的,显然是由“鬼方”特种部队的“震之凯” ——尨降所率领。然后,她俯下身,将耳朵贴于地面,全神贯注地聆听起些什么来。我们身边的活物都被其这种奇怪的举动惹得投来异样的目光。幸亏——仅仅顷刻,巫咸便又站了起来,并没有引起附近那若干名负责维持秩序的奉或者役神的注意。她低声对我道:“除了‘震之凯’——尨降那十来只毕方掌握着伤害城的上空之外,地底还有‘坎之凯’——捣戭所带来的半百匹贾和若干头邪。”贾——又名地狼,乃可以穿梭于泥土下的轻型战车,形似大獒,行动快捷。而邪则是能在地底前进的重装甲战车,状若巨豚,速度虽不如贾,破坏力却比之大许多。闻言,我不禁忧心忡忡:“对方戒备如此森严,你可有把握?”巫咸微笑道:“委实具备一定量的难度,不过——成功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必然的。”我觉得这样得回答难免显得有些大言不惭了,于是,仔细上下打量她一番,但见其态度认真,似乎并非信口雌黄。巫咸对我脸上那半信半疑的神色感到异常不满:“别太小视了姑奶奶,其实仅凭孑身之力也照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于此处捎走那两件货物,其他姐妹的到场完全是以防万一而已。”她可真是越说越玄乎,这里现在:空中盘旋着尨降所指挥的十来只毕方、地底潜伏由捣戭领导的半百匹地狼和若干头邪、句芒麾下素来以凶悍骁勇著称的无支祈负责执刑、又有“度朔二老”压阵、守卫的奉和役神更加多不胜数,其居然还胆敢自称凭一己之力便能劫跑姬氏兄妹,而且是于对方难以察觉的情况下,于我听来——简直过于匪夷所思了。

无支祈已经走到两位犯人的跟前,显得有些紧张,一大颗浑浊的汗珠自握着火把的那只手上滴落地面,当然——也或许是出于炙热的缘故。他弯腰准备首先点燃姬魃身下的柴薪。轩辕看见又一大颗汗珠自这位句芒麾下素来以凶悍骁勇著称的四品治神手上坠下,着陆于自己妹妹的脚背。我:“是时候冲出去了吗?”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显然流露出焦急的情绪。巫咸斜眼看着面前这位没经历过多少大场面的男子,柔声道:“你很具备勇气,我欣赏。不过——现阶段尚未需要跑上前拼命。”“还没到时候?可是——姬氏兄妹眼看就要着火了啊。”“耐心地等待吧,丝毫不必急躁。”无可否认——我委实是显得有些紧张,毕竟此乃自己首次参与劫法场的勾当,不如灵山十巫般经验丰富。但火把目前距离姬魃身下的柴薪已经近在咫尺了,巫咸她们总该不会打算等待两件货物都被烧成灰烬方杀入敌阵吧?

正当此际,南面的那座人山赫然爆发出倾圮般的混乱与喧嚣。几乎所有的活物们都被惊动得不禁将视线投往那个方向,只见:大量色泽斑驳形态各异的癞蛤蟆于大家的视野里涌现,汹涌磅礴,顷刻便将南方的人群冲刷得七零八落。这群在全无任何先兆的情况下突如其来铺天盖地席卷向刑场的两栖纲无尾目不速之客,背部和侧身布满了漫溢着腥醺醺滑腻腻粘糊糊湿漉漉体液的一个个令人不禁恶心的疣子,嚣腾鼓噪地肆意蹦窜,还不时绽出那冗长丑陋的舌头朝周遭的其他活物们甩去。不立马采取应变措施的话,南边的骚乱眼看着就得波及到东西两片人海导致场面更加难以收拾,于是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奉和役神们都纷纷慌忙朝那个方向赶去希望能及时控制局势。我当时首先想到的便是:此乃巫咸她们这次劫法场计划的第一步骤,而且显然进展得异常成功——不仅仅那些奉和役神们、还有天上的毕方、甚至无支祈、就连监刑台上那“度朔二老”、我估计也包括地底下面的贾与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南面的赫然倾圮的人山去,正正到了一早埋伏在东西两方的灵山十巫之三出手拿人的大好时机。

但当我朝对面张望,却见——巫凡和巫萝依旧气定神闲按兵不动,丝毫没有随即发难的迹象可言。不禁大为疑惑,于是我转脸朝自己身旁的大姐头巫咸看去,想低声问问她葫芦里究竟卖些什么药。叵料话音尚未出口,我已然被她一把拽住往离开刑场的方向大步行去。巫咸一言不发,只是昂首挺胸拉着我走,我倒发现其眼眶中闪过一丝已然胜利的神色。我满腹狐疑地不禁回头瞅了一眼,透过人群的缝隙瞧去,大吃一惊地发现:无支祈跟前仅仅剩下二堆柴薪,其上分别牢牢捆缚着姬轩辕与魃的两根金属桩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个无影无踪,而且在场的所有神祇和别的活物们都尚未来得及洞悉到此点。当我们完全游离人海即将彻底步出伤害城中心广场之际,方听见身后的群众们陆续迸发出一阵阵“犯人不见了!犯人不见了!”的骇然声浪。巫咸不露齿地流出一丝骄傲的微笑,关于她的这个表情的浮现——我觉得不难理解:委实这次行动就如同她先前说的一样于众目睽睽下戒备森严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接近成功。我还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无支祈发觉两个被结结实实扎绑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还差不到一瞬功夫就得遭受烈火焚燃的死囚竟会忽然没了影踪,呆呆地站在两堆柴薪的他脸上所绽放出的那种惊惶失措的神色。可惜,关于此点,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猜错了,因为这个时候的无支祈其实已然根本就并非位于先前他所站立的位置上。

孽摇頵羝城内大湖——温源上,某艘色泽斑驳华丽的画舫中,秘密召开着“第一届魔道会”的船舱里,蚩尤点燃了一根香烟,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原来他和自己一样喜欢抽仑者山卷烟二厂所出产的睾苏牌。担任过二品仲神的他,当然也曾参加或者主持过大大小小的各式会议,所以深知每当开场不久的此段时期总得充盈着不少规例式的行套言语,跟废话相去不远,于是难免有些心不在焉。首先发言的乃夙刹,这女子长得倒是不错,虽未及另两位雌性魔君胸臀丰腴,但显然肤色比有巢白皙,也远不如禺虢那么富具体毛,但就是话多,开起口来和她花钱那种节约程度委实天渊之别,一丁点儿都不懂得省省唾沫,总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原本大可以简简单单的一个开场白,洋洋散散讲大半天还难料何时才能结束。

从这个文本先前所描绘过的角色对话中,各位看官应该已然获悉——蚩尤曾有不少情人,据称在此世上该数目仅仅次于“浪荡君”有巢而已。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眼前三位雌性魔君中,当时的他倒是连一个都尚未染指。或许有不少活物们会认为——像蚩尤这种具备大量情人的家伙,必然就会对异性十分了解,否则无法总是投她们所好又如何能老左右逢源呢。如果你也这样想,那么就错了,而且乃大错特错了。蚩尤心道:大概就是因为我对雌性活物们的认识过于匮乏,所以才那么众多的情史却每一场都得伤感地落幕吧。

他回想起自己还在担任二品仲神的年代刚从东方沿海地区被调往贫瘠的西陲小镇初次邂逅那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颛顼的情形,又思忆到没过多久之后那个即将被派往“北傲神”麾下的指挥“鬼方”特种部队的她羞涩而热情地在自己怀中一缕缕解下身上素未于任何活物面前舒开过的层层涅白布条时的景致,不禁心胸泛起隐隐的阵痛。实际上他至今还没有明白那一贯以待人冷漠而出了名的颛顼会相识还不算太长的时期便将芳心盛放了给自己,而不少比蚩尤更加懂得对其大献殷勤的汉子们可是个个都没能获取到半点她的垂青。颛顼到了北方之后的好长一段岁月里,他俩几乎每个相隔迢迢千里夜晚都会互通特律风,一聊便是若干小时,言语中漫溢着火辣辣的柔情蜜意。每当其中一位能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足够的空来必然会长途跋涉跑去找对方聚首。那段不能算短的时期内,蚩尤一直没有再碰别的女子,当然——并非他缺乏如此的机会。

当将此文本读到这里,或许某些读者们早已想问:仓颉,缘何你总可以将一些自己根本没亲身在场观察过的事宜描述得几乎巨细靡遗,甚至连当事人那一刻心里怎么想都知道个一清二楚,即使乃过后听说回来也不可能如斯透彻明白吧?关于这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构筑文本大可以尽量利用自己手上所掌握到的确实材料再通过作为一位作者应有的合乎逻辑的想象推断出某些并未眼见耳闻的小节。“想象和幻想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充满幻想者或许是一个机灵人,但真正富于想象力的却绝不会不善分析。而分析能力当然不能与单纯的机灵混为一谈,擅长分析者必然是机灵的,可机灵的人未必精于分析。

想象有两个很重要的组成部份:分析力和创造性。而幻想往往未必具备这些,所以许许多多很会幻想的人类都没有能利用他们所幻想的做出什么来即使是只需要最低物质成本的玩意儿——小说,或者说无法写出一部像样的幻想小说。”——引自很多很多得难以计算的年后某部著名文献——《所多玛的羔羊》。我所在的时代没有小说这个讲法,更不会分出什么幻想小说来,因为此年头仅仅自己一名活物懂得书写文章,所著的也就那么《传说:阿尔法》和《传说:奥靡迦》两部同一类的玩意儿而已,所以无啥文体不文体好区别的。

蚩尤至今认为颛顼的肌肤乃所有与自己共进过关于爱欲欢愉的体验的雌性活物中最白皙滑腻的,或许是出于她长期将之密密实实地紧紧包裹在层层布条的牢牢缠绕之中不受点滴日光的蹂躏未经丝毫风尘的玷污的缘故吧。除了这个现在已经许多年来一直位列当局每周公布的悬赏缉拿榜首名的“慵懒君”之外,委实没几位男子能有幸见过“北暴神”的美妙肌肤,更别说是抚摸了。蚩尤想:或许其子魍魉也具备这种殊荣,若然颛顼乃亲自哺乳的话,那么他至少也该算是可以看并且接触到胸脯那部份的,不过当然——她亦很可能仅仅替之雇用奶妈而已。因为共工所领导的叛乱发生于六年以前,之后颛顼与蚩尤神魔殊途,魍魉现在不过三岁而已,按时间来算自然没来由是“慵懒君”之子。那么,其父究竟乃谁呢?像“北暴神”这般女子,到底会跟了哪样一位雄性活物而产下后裔呢?相信也绝非平凡之辈吧?不过世间从来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关于此点至今还是个神秘的谜。念及这里,蚩尤手中的香烟也差不离该烧到头了,于是将之挤灭在桌上某个斑驳陆离的空贝壳里。

他重新抬起头来,望向还在不停翕动着的那张显然抹了色泽为玫瑰蓝的廉价唇彩的丰润娇媚得有些令人不禁萌生亲之企图的属于夙刹的樱桃小嘴,“吝啬君”的开场白似乎已经快要进入尾声阶段,哎,若非她的小气和唠叨名震寰宇,倒还真是个值得好好与之尝试一下相互吸口的雌性活物。其实,想跟夙刹接吻的念头,并非现在才首度于蚩尤的脑海里升起的,早在跟随共工造反之前良久,其第一次邂逅尚身为二品仲神的她之际便已然有点不禁动此心了。不过,吝啬和罗嗦都属于蚩尤很害怕染指的物事,所以他一直没敢贸然采取切实行动来打这位女子那双诱人鲜唇的主意而已。那时的蚩尤已经被调到西陲小镇与少昊一齐负责武器的开发工作,而夙刹正是“西戾神”蓐收麾下的财政主管,他还记得自己每回向这名女子申报经费之际可都得费尽口舌伤透脑筋。

若干时日之后,在暗地里看见那位淡淡的月色和冷冷的星光透过微微凉风中戚戚红叶间轻轻摇晃着的点点缝隙洒落到其挂了楚楚泪滴的颤颤眸子的周遭的巫咸跟蚩尤激情拥吻,姬魃将会回想起——自己和兄长轩辕于伤害城差不离就得被焚成灰烬的该个下午。这哥妹俩之所以会被当局判处火刑,因了他们乃巫而且是其中特别不安份的,被捕前连续十五周分别名列第二十八和第三十六的悬赏缉拿榜位置上。关于猎巫运动的苗头早始在那场被朝廷命名为【九旗乱德】而魔们称之曰【九土革命】其他活物则大多管它叫【共工一气霸九州】的1/3神祇造反事件以前。叛军的九大主力部队叛军的九大主力部队——“浮丘旗”、“贰负旗”、“有巢旗”、 “孟翼旗”、“蚩尤旗”、“相柳旗”、“肥遗旗”、“禺虢旗”和“夙刹旗”,分别雄占:晨土神州、沃土迎州、滔土戎州、并土弇州、中土冀州、肥土柱州、成土玄州、隐土薄州及信土阳州,而“九州霸者”共工更在北海之内建造了一座强悍坚牢的要塞城市立为新京名曰“黑水幽都”。朝廷命名为【九旗乱德】而魔们称之曰【九土革命】其他活物则大多管它叫【共工一气霸九州】的1/3神祇造反事件以后,当局除使足劲缉拿那些成了魔的余孽之外,对巫的捕杀也愈发加大力度,虽然后者其实根本没有参与到该次几乎颠覆这个国度的阵列里。还记得巫咸对我说过:“共工曾经特意派遣一位其极为看重的使者前来邀咱十姊妹加盟到起义的的队伍中,但当时跟所有的巫觋一样抱着明哲保身的心态婉拒了,毕竟之前对于我们这类非法活物的打压跟后来相比委实还仅仅属于很小的一个规模而已。”我想——那会儿若然当真悉数巫们乐意与叛神联手对抗朝廷的话,神皇统治的时代很可能已经落幕,也就不会再有现在这般盛大的猎物运动。于这一点上的看法,姬氏兄妹显然跟我是大体一致的,他们被捕前一直四处奔走传道希望达成魔巫合作展开新一次革命的序章。

当时的伤害城的中心广场聚集了大量围观他俩被处以火刑的群众,还有不少维持秩序的神祇,姬魃看见无支祈举着一柄熊熊地焚烧着的火把走至被分别绑到一根金属桩上、脚下堆满柴薪的自己和兄长轩辕的跟前。与死亡的距离仅仅剩下未及咫尺之遥,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执刑者手上那烈焰所散发的阵阵高温已然迫不及待地张牙舞爪扑面而来,侧过脸望向双眼犹如海洋般蔚蓝深邃、肌肤宛若雪岭似的洁白清幽、一帘金灿灿得耀眼的长发彷佛正午太阳跟旁的绚丽云霞的哥哥:他不仅仅没有丝毫惧色还隐隐泛出点滴似乎颇具备成就感的笑意。兄的如斯神情使得姬魃不禁油然想到——是的,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当甫开始踏上为了推翻神皇暴政而筹备新一次革命的道路那一刻起,我们已经抱定舍身成仁的觉悟,今天的鲜血不会白流,它终将涤净明日此片故土的大地、晴朗他朝这个祖国的长空。当其念及此处之际,一大颗汗珠自无支祈的手上滴落到姬魃的脚背,她回过神来,看见——对方正弯腰准备首先点燃自己身下的柴薪。

当大多巫觋们都只会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或者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地继续日常生活(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再不就是四处逃亡而其兄偏偏要挺身而出高声呼吁大家反抗暴政的时候,姬魃曾经不解地问道:“假如一间绝无窗户且万难破毁的密室里,有许多熟睡的活物们,不久都要闷毙了,然而是从昏睡入亡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出来,惊起较为清醒的几只,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住他们么?”显然,她的疑虑的萌生乃不无道理的。毕竟【九土革命】失败至今已有若干年头,魔被消灭得远远难及起事之际叛神的数目,并且这些仅存的余孽们也大多都熄了推翻神皇统治的念头只求逃命藏身好死不如歹活。而自从镇压掉【九旗乱德】之后,当局的苛政更加铁腕,要妄图动摇它委实有点痴人说梦的感觉。不过,轩辕答曰:“然而既有某些活物起来了,你不能说断无捣毁此屋的希望。”虽然姬魃确信自己的说法实为切合逻辑的,但她决没法用其必无的证明来折服兄之所谓可有,因了说到希望乃在乎将来,不能抹杀的,于是也就终究跟着轩辕呐喊起来,聊以慰藉这位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得他不惮前驱。

姬氏兄妹的反动言行很快就引起了当局的高度重视,没过多久他们便分别位列悬赏缉拿榜的第二十八和第三十六,十五周后锒铛入狱。在这个文本的零壹部份开始不久便已提及——被逮到的疑犯若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会被判火刑;如果表露忏悔之意,那么还能得到宽大处理,在行火刑前先被吊或者绞死;对指控矢口否认的话,下场通常会最为惨烈。轩辕与魃自以为无愧于天地,当然也就敢作敢当,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大大方方洋洋洒洒地陈述了他们如何痛恨当下的政治体制打算怎样竭力唆使更多的活物们参与到又一轮阴谋造反的行列去。不过,他俩很明显绝对没有半丁点儿的悔过之心,故下场虽非最为惨烈的那种,但也获不到于行火刑前先被吊或者绞死的优待,而且在囚房中难免还是得吃上一定量难熬的苦头。

插叙过了,而今让我们回到那南面的观众人山赫然爆发出倾圮般的混乱与喧嚣的行刑现场上来:跟几乎所有活物们一样,姬魃也被惊动得不禁将视线投往该方向,不过她所看到的却与别者大相径庭——并非汹涌磅礴地顷刻便将南方的人群冲刷得七零八落的大量色泽斑驳形态各异的癞蛤蟆,而乃愕然发现自己和兄长竟会连同牢牢捆缚着他俩的两根金属桩一齐位处到了某只活物的口腔里。巫咸眼眶中闪过一丝已然胜利的神色,因了嘴巴内含着些要紧物事的缘故一言不发,一把拽住我昂首挺胸地往离开刑场的方向大步行去。

温润潮湿的纁色狭隘空间里,姬魃问其兄:“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轩辕答曰:“先于广场人群制造混乱转移执刑者的视线,然后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弄到这里,并且仅仅含着而已似乎没有打算吞进肚子中去,那么很可能乃营救者所为,手法看来很专业,私以为也许是有谁雇用了‘灵山十巫’中的某位或者某若干位来劫法场。”巫咸于前往行刑地点的途中才刚放开肚皮将她久违的伤害城臭豆腐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颐饱饱的一顿,现在其口中显然弥漫着这种食物的氤氲,牙缝间更是残留了大量的渣滓,位处粘糊糊的唾液和舌苔上姬氏兄妹因双手还被牢牢反缚于金属桩的之故无法掩鼻只得紧皱起眉头死屏住鼻息。(各位看官应该还记得此文本零壹部份开始不久,巫咸就曾对我说过:“伤害城的臭豆腐好吃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那里很少活物会做这个。”当然,很少并不等于没有,恰好就在我俩跟随巫凡去和另外她们也有份参与这次劫死囚行动的另外三姊妹会合之后赴伤害城中心广场的路上就罕见地邂逅到一个经营这样物事的无牌照流动小贩——他的年龄显然逾了半百,两鬓经已开始呈现花白,身前停住台简陋的木头手推小车,其上架起一口温火油锅,里头噼呖啪啦地炸着那些臭哄哄得离大老远就都强而有力地刺激到你的第一对脑神经的美食们。按先前商定的计划来说——咱六人抵达广场氛围之后乃分成巫咸+我、巫凡+巫萝和巫顾+巫缃三组布置于围观人群中的不同位置的。这一点正好给了遥遥便嗅到臭豆腐腥的馋猫姑奶奶有机可乘,她对另外几位姊妹道:“你们两组先行一步,我跟仓颉随后就来。”)

姬家妹子闻兄言,道:“若然真的是‘灵山十巫’中的雌性活物所为,我们这次想必生还有望了。”轩辕与魃说话归说话,两个鼻子都一直牢牢屏息着,仅仅用嘴巴来吐纳气体。“你的这个念头显然是估算错误的。”——这句赫然的回答源自姬魃脚背上那滴由别的活物所遗落的汗珠里,语音甫落,兄妹二人便看见一双肌肤靛蓝毛茸茸的壮大嶙峋的手臂自其中伸张开来:觺觺的指甲绽放着耀眼金光,宛若十柄锋锐的厉刃,随即,一个满头涅白的长发、双目紧闭、鼻孔里不时喷出团团灰蒙蒙的粗气、满布参差不齐之冰雪寒牙的血盆大口中还潺潺地淌溢着大股大股腥秽的涎流的脑袋也从里面浮起——无支祈!

当他仅仅自姬魃脚背上那枚其刻意留下浑浊的汗珠中冒出整个上半身来之际,便一手奋力托起巫咸的上颚将这张紧闭着的嘴巴撑开,另一手将轩辕连同跟此头死囚活物结结实实捆在一齐的金属桩一把揪起然后使劲往外扔去。当时我们已然完全游离人海仅仅还差一步便迈出伤害城中心广场的范围,也就不过身后那些群众们陆续迸发出一阵阵“犯人不见了!犯人不见了!”的骇然声浪接着巫咸不露齿地流出一丝骄傲的微笑之后瞬间的光景而已,战局竟又突如其来地迸发意料之外的变化——她的嘴巴遭别的活物自里面强行打开,原以为能于众目睽睽下戒备森严中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捎走的货色之一被狠狠地掷了出来,眼看着要重重摔落咱跟前数米外的地面上。

巫咸的反应倒也不徐,及时地往身旁的仓颉背后推了一把,我顺势扑将过去刚好赶得上扶住姬家老哥使之安然着陆不至于跌个脸青鼻子肿。解开那一道道将轩辕牢牢束缚于金属桩的绳结之后,我回过头,看见巫咸那被撑开的口中:无支祈的整条左腿都自魃脚背上那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即将全然干涸的液珠里伸了出来。他把自己业已抽离该汗滴水平面大半的右下肢朝前雷霆万钧地一甩,姬家妹子连人带桩被踢得风驰电骋般疾飞出原本其所位处的雌性活物口腔。此式显然比刚才扔轩辕那一下子来得更加强而有力,若没谁上前接应的话魃只怕非摔个头破血流甚至肝脑涂地不可。

情势紧急,委实容不得自己多作考虑,故我无暇思索便张开双臂迎过去,被陨星一样飞坠过来的这位秃顶雌性活物狠狠地轰撞到孱弱的胸膛上,一股剧烈的疼痛彷佛饥红了眼的凶鲨或者饿得残忍至极的恶虎所掀起的风暴般从心肺撕卷开来直冲脑门,眼前不禁发黑,整个人陷入晕厥之中。幸而昏迷并没有持续太久,具体花费了多少时间倒说不清楚,只是我睁开双目时看见姬家妹子重重地将自己压于地上,其兄还在解着将她紧紧跟金属桩捆在一齐的绳索。“不好意思,金属桩委实太沉故我现在无法自你身上挪开,只能待哥哥解了绳子搬掉它之后才能动弹。”——魃的嗓音曼妙得宛若一个雨后落日时分的薰衣草们于晚风中瑟瑟的声响,连气息在我的感受里也似乎相近。其明艳却又泛着隐隐黯涩的蔷薇色的二目与我双眼距离委实过于短了,鼻子几乎贴着鼻子,连唇也彷佛快要碰到一块儿。论长相来说——她的容颜大致的确属于美人胚子一个,但头顶上光秃秃的仅仅脑后垂着大片修长秀气的碧绿之发,单凭这点已然无法像巫凡和那位在猗天苏门城站台所见的那位雪发冰肌的陌生女子般甫一跃入眼帘就能深深打动我心。

不过,此时此际,看见她一双不算很大却富具备弹性的挺拔乳房温软地伏于自己那心跳怦然加疾的胸膛,我还是不禁大量炽烈的血液逐渐涌向腹下的海绵体。魃被重重的金属桩压在我的身上,二人之间仅仅相隔两层单薄的衣物而已,她不难觉察对方的这种生理变化,柔声道:“可以尽量唤之安分些么?它此般愈发硬朗地顶住我的耻骨,显然不合时宜,双方都没法好受。”秃头妹子啊秃头妹子,你说得倒是轻松,看着空中一只只毕方正朝展翅这边围聚,紧贴泥泞的背部也感应到地底下贾和邪张牙舞爪往此扑来所引发的砂石振颤,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阳物勃起得并非处于明智之机,但又有什么法子呢,身不由己的举动而已。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期盼你家轩辕老哥手脚再麻利些罢了。

无支祈的脑袋已然自巫咸口中伸了出来,他将自己的嘴巴凑近对方耳廓低声道:“你的巫术——【覆奥】果然非同小可,若不是我事前获悉其中底细,只怕这次还真要让尔等阴谋得逞。”巫咸上颚被这只素来以凶悍骁勇著称的四品治神健硕的手臂使劲撑起,嘴巴开合不得,当然无法答话,倘若其口可以张闭,那两排觺觺厉齿啃噬下来,无支祈的脖子再粗也须顿时断成两截,她可是头连匕首都明晃晃的匕首都能嚼咬个稀巴烂的活物。根据果童他们所发来的那份匿名图片传真里的透彻分析,无支祈知晓了巫咸具备可以将嘴巴所瞄准的物事瞬间转移进口中无论相隔距离多少的能力,于是他在行刑前刻意遗落一滴汗珠到姬家妹子的脚背上。

捆住魃的绳索终于解开,轩辕搬掉压在其身后的金属桩,她自我的胸前爬了起来。兵凶战危,那些原本兴致勃勃前来围观火刑的活物们纷纷朝西、南两个方向落荒退散,而多不胜数的奉和役神汹涌澎湃地往这边赶赴,我将姿势由躺卧更改成站立之后,一只贾跃出泥泞张开血盆大口望轩辕的背脊噬去,其上还坐着“鬼方”特种部队某名经由“坎之凯”捣戭所精心扶植竭力栽培严格训练的出色地狼驾驶员。

无支祈的神技——【九象】,乃可以使之随意即时从自己的任一滴体液中浮现的能力,故其所有心坠留到姬魃脚背上那枚汗珠在彻底干涸之前实际上无疑也就起着追踪器式的作为。他于巫咸耳边低语毕,顺便甩出黑魆魆粘糊糊湿漉漉滑腻腻色迷迷的舌头在对方那娇嫩的脸蛋儿上重重地舔了长长的一下,咱们这名许多年来一直占据当局每周公布的悬赏缉拿榜的第八位仅次于穷凶极恶并列首名的七个大魔头而已的姑奶奶曾几何时受过此般羞辱,她怒红着眼猛然挥出狠狠的一拳朝无支祈的脑袋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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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3 00:03:2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了第一章,感觉不错
那样的马拉火车,YY中本也想在第二部中写的,可惜,估计不会再出现了.
人名确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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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3 00:31:37 | 显示全部楼层
文本中全部角色名字皆有中国神话出处,不是我自己起的,只有部分一两个家伙我为了更加美观,改成近音字通假了,如本文中的“灵山十巫”里的“巫顾”在《山海经》中作“巫姑”,“七大魔君”里的“夙刹”在《路史》里有载:“夙沙即宿沙,又作质沙”。

大家应该去怪责古人为什么要把很多神名这样起得这么字眼生僻,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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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3 15:0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零伍

作为一种形似大獒的轻型战车,贾并没有四肢,而是肚皮底下具备一前一后两个轮子,背上坐着某名地狼驾驶员。众所周知:它和邪皆乃“鬼方”特种部队所专有的装备,由曾从事过多年武器开发工作并且被公认为在该方面具备杰出才能的颛顼亲自设计,而且每一位操控者都是经其麾下“八凯”中的捣戭精心扶植竭力栽培严格训练并且英明领导的。“哥,小心背后!”——当姬魃这句提醒匆忙地赶赴到兄长的第八对脑神经,轩辕回过头来之际,贾那锋锐交错参差不齐漫溢粘稠唾液散发慑人寒光的两排狼牙们跟其脊梁之间剩余的距离除以此战车的前扑速度所得时间显然已经不足够他作出任何有效的躲避。诸位看官千万别小瞧了这两排狼牙,让它们给咬中可非闹着玩的事宜,贾之所以能在地底来去自若其实就乃全凭此来铲开砂土切碎岩石的,即使是那于当局每周公布的悬赏缉拿榜由始至终一直位列首名的具备可以使任何物事(包括自己的身体)变成更加坚硬的魔法——【绯昂】的“愤怒君”——孟翼估计也仅仅很勉强刚好能算吃得消而已。在平定【九旗乱德】中最具备决定性的那场“不周战役”中,地狼作为“鬼方”特种部队的秘密武器首度公开亮相,甫一登场,便对叛军造就了硕大得足以导致无可挽回地步向全面崩溃的强有力打击。肥遗(与后来说的“七大魔君”齐肩于“九旗领导”之列)、栗陆、骊畜、玉堂、朱襄、黑齿、执徐、敦牂、台骀、协洽、赫胥、作噩、奄茂、噎鸣、涒滩、雒陶、通视、伊耆、勾陈、驿马、蟜极、阏伯、钻骨、续身、丧门、望舒、实沈、地空、寿麻、肃慎、病符、赤奋若、鹿蜀、寡宿、乘厘、计都、几蘧、盖盈、摄提、流霞、伏断、反吟……以上所举的不过丧身贾口的悖逆朝廷前位列三品以上的叛神中的区区部份而已,就连“九州霸者”共工亦乃被颛顼所亲身驾驶的地狼从脊背一口啃入自胸膛整只穿出而毙命当场的。

坐在孽摇頵羝城内大湖温源中画舫里边等待着夙刹那双丰润娇媚的玫瑰蓝唇完成“第一届魔道会”开场白的蚩尤边忆想起六年以前这惊心动魄得令其至今每次回溯之际都觉得委实有些难以接受的一幕:当时,他率带刚刚于东线把折丹“人方”军团击杀得溃不成形的“蚩尤旗”(包括与其结拜的那八十一名叛神——“九帅七十二将”:“炎帅”太昊、“金帅”少昊、“毒帅”夸父、“雷帅”应龙、“颲帅”飞廉、“雨帅”屏翳、“盗帅”震蒙奇相、“医帅”僦贷季、“闇帅”獓犾;“蚀歹将”甲作、“腐骨将”巯胃、“增祥将”腾简、“控影将”雄虺、“却咎将”揽诸、“驭眠将”浑沌、“寄生将”强梁、“逆磔将”祖明、“淆观将”委随、“灭巨将”错断、“悖德将”穷奇、“敛聚将”饕餮、“幻渊将”窫窳、“固御将”凿齿、“凶水将”九婴、“逐浪将”冯夷、“辗转将”修蛇、“妙音将”囚牛、“狠戮将”睚眦、“险道将”嘲风、“啸天将”蒲牢、“云梦将”狻猊、“擎山将”霸下、“威狱将”狴犴、“净心将”赑屃、“高瞻将”螭吻、“定海将”蚣蝮、“镇门将”椒图、“启泰将”貔貅、“诛邪将”獬豸、“依附将”蟨、“速行将”邛邛岠虚、“普照将”夏耕、“无畏将”猼訑、“翻江将”长右、“千媚将”玃如、“夺魂将”虎蛟、“醍醐将”夔魖、“孤辰将”野仲、“独火将”游光、“祸世将”钦原、“缓延将”土蝼、“湮覆将”胜遇、“岩鼻将”天狗、“万劫将”獝狂、“灾乱将”荧惑、“瞭明将”当扈、“扛鼎将”孰湖、“呼跃将”竦斯、“厚积将”居暨、“争锋将”延维、“虚空将”罔象、“骇邑将”酸与、“锐爪将”鬿誉、“婴嗓将”马腹、“冰河将”犀渠、 “碧血将”窃脂、“非常将”北落师门、“平路将”跂踵、“运筹将”兕兕知人名、“惊怖将”雍和、“飙飓将”闻獜、“辟厄将”阘非、“瑰艳将”怪义、“直前将”倒寿、“忘忧将”腓腓、“毛头将”髯丽、“炽盛将”大荒落、“噬神将”罗睺、“吞鬼将”尺郭、“必克将”破军、“不要命的末将”刑天)赶抵不周战场与“九州霸者”共工会师。“不周战役”对于妖魔们来说,还有一个名字,叫——“新京保卫战”,不周乃黑水幽都的门户。“贰负旗”在东海为句芒麾下王倪、啮缺、被衣、许由统领的“列姑射” 浮移战岛群所困,“浮丘旗”、“相柳旗”正分别鏖战于“东莽神宫”所在地——汤谷和“西戾神宫”所在地——泑山,“夙刹旗”和“禺虢旗”齐齐位处归墟被“岱舆”、“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五大机动要塞围缠,“有巢旗”则遭蓐收最宠信之部属婉衿的“五残劲旅”伏击,而“孟翼旗”亦难脱陆吾“天方”军团之扰,所以当“蚩尤旗”扑赴不周以前,幽都之门就只有“肥遗旗”随共工奋力抵御“南烈神”亲率其全数精锐兵力(连不廷胡余“兽方”军团和因因乎的“叵木•若水”飞翔舰队在内)加上颛顼“鬼方”特种部队的大举进攻。

祝融那张流露圣洁与野性浑然风韵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绛紫得扣人心弦的大眼睛,一双弯弯细长的眉毛明净华美宛若精致手工画就一般,玫瑰色的脸颊映衬出细巧而挺直的鼻子分外灵气,端正的樱桃小嘴轮廓分明,柔唇轻启,显现雪白而锋锐的牙齿,重重地道:“共工,委实素未想到我居然会有要跟自己生平首度与之共进关于爱欲欢愉的体验的汉子殊死相搏的一天。”她的胸臀饱满,纤腰则苗条得稍许过了点分,颀长的粉臂和玉腿末端连着的是强悍的狮爪,背后还扬起一双斑斓缤纷的凤翼。位处其跟前不远的雄性活物长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暴龙头颅,那利牙交错的嘴里是副线条典雅秀丽的脸庞,胸膛宽广,肩膀结实,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乃一把庞硕健壮的章鱼触须,肤色靛蓝,闻言不禁轻叹了啖气道:“革命之前没多久,曾经巧遇某位纁衣相士赠来一句 ‘你命将休于自己心仪的女子手上’,源出一贯的习性我不以为然,今日看来——倒似乎确有此种可能。” 祝融:“身为至高神,又岂有轻易听信坊间术士无稽之谈的道理,堂堂‘九州霸者’何时竟变得此般戚戚悲观,实话说——我倒一直没以为自己【爡盆】对着你的【真武】能有多大的胜算呢,但为了这个国度的安危不得不竭尽全力一拼而已。”语毕,其伸出右食指甲尖往自己的胸脯中间划了道垂直的线段,随即一条瞩目的拉链匪夷所思地骤然浮现在她的乳沟处,祝融将之打开,再用两前爪把丰腴双峰往二侧奋劲一拨,那被扯大的口子里惊心动魄地汹涌出密密麻麻多不胜数的青铜色晶莹甲虫铺天盖地朝共工方向疾速漫去。

面对凤翼狮爪女神这声威浩瀚得骇人听闻的【爡盆】攻势,强如昔日曾经位列四大极神之首的“九州霸者”共工亦不妄敢抱有丝毫的掉以轻心,暴龙口中那优美高贵的脸上修长的栗色睫毛下一双嫣红的锐目透溢骁勇坚毅的精光,抬起贯注了浑身气劲导致一根根紫赤色的青筋暴绽的左手,掌心辐射出无数道耀眼的水线,这些液体们不可思议地在半空散聚成一道透明而结实的硕大屏障,封住青铜色晶莹甲虫巨潮继续汹涌前行的道路。“好一招【真武:地维绝】!早在【九旗乱德】爆发的很久以前,就有不少活物们传闻它乃世间最固若金汤的防御而我此式【爡盆:锦绣展】是天下至所向披靡的攻击,今日正好一睹终究你的耀眼水墙盾坚抑或我的晶莹虫军矛利。”——祝融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强而有力地把自己乳沟处那道拉链口子向两边掰得更大,愈发硕量的青铜色晶莹甲虫从该处蜂拥而出排山倒海地扑往共工,它们一旦撞到“九州霸者”跟前的结实水墙便炸成一团团炽烈的蓝焰。每当一把热火被浇熄,自然就有会一撮液体遭蒸发,在“南烈神”汹汹不断释放自爆虫军的同时,共工也必须源源难绝地从掌心辐射出更多的水线来维系那道透明而结实的硕大屏障莫被灼腾个烟消云散。

随着从自己胸脯中间的那道拉链口子里前赴后继地撞向对方水墙的青铜色晶莹甲虫数目增加,祝融的能量消耗得越来越多,香汗淋漓的脸蛋儿已经呈现出将近筋疲力尽的憔悴,苍白得彷佛小股轻风刮来便轻而易举能将之瓦解得七零八落甚至消弭个没影无痕的一团单薄蒸汽。1/3的神祇造反沦陷九州,对于这个皇朝的统治来说——无疑已经界临存亡一线,于共工尚未萌生叛意之前位列四大极神第二把交椅的她深知:若然此刻自己输在对方手上,这政权势必凶多吉少,因了世间具备丝毫击败“九州霸者”机会的活物再没几个的。自盘古真祖施展【鸿钧】创造世界并且化作三皇之后,伏羲宙皇与女娲宇皇便一直行方不明,那所谓能遣返时间的【太上】和可以折叠空间【元始】究竟具体拥有多大的威力实际上根本无从得知,至于当今政权的执掌者厉山神皇——在“南烈神”看来——其专门篡改生命的皇权【通天】面对着共工的【真武】未必占得了多少便宜、一个稍没留神说不准还要吃大亏。所以,正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为了这个国度的安危,祝融不得不竭尽全力一拼,众所周知毋庸置疑——单单就攻击的威力而言——其神技是远强于【共工一气霸九州】之前四大极神中排名第三的句芒那【葳岇】和老幺蓐收的【红光】不下十数倍之多的。假如连被盛传为天下至所向披靡的攻击——“南烈神”的【爡盆:锦绣展】也无法突破“九州霸主”的【真武:地维绝】,就更大可不必妄想另外两位极神能动共工分毫了。

祝融感到自己用不着多久就得彻底虚脱了,但眼前那共工此时不过是左手开始微微颤抖而已,还有——她看见——支援黑水幽都的叛军已经赶达不周战场,其率领者蚩尤正奋勇得似乎锐不可当地朝这边杀过来。不知道诸位看官是否仍然记得——在此文本的零贰部份我曾经提过——“蚩尤旗”虽未必称得上是叛军九大主力部队中最骁勇善战的,但委实乃尤其人多势众的一支。于他们到来之前,随共工镇守幽都之门的“肥遗旗”显然已经被“南烈神”麾下全数精锐兵力加上颛顼“鬼方”特种部队消灭得所余无几,但现在——“炎帅”太昊、“金帅”少昊、“毒帅”夸父、“雷帅”应龙、“颲帅”飞廉、“雨帅”屏翳、“盗帅”震蒙奇相、“医帅”僦贷季、“闇帅”獓犾和“蚀歹将”甲作、“腐骨将”巯胃、“增祥将”腾简、“控影将”雄虺、“却咎将”揽诸、“驭眠将”浑沌、“寄生将”强梁、“逆磔将”祖明、“淆观将”委随、“灭巨将”错断、“悖德将”穷奇、“敛聚将”饕餮、“幻渊将”窫窳、“固御将”凿齿、“凶水将”九婴、“逐浪将”冯夷、“辗转将”修蛇、“妙音将”囚牛、“狠戮将”睚眦、“险道将”嘲风、“啸天将”蒲牢、“云梦将”狻猊、“擎山将”霸下、“威狱将”狴犴、“净心将”赑屃、“高瞻将”螭吻、“定海将”蚣蝮、“镇门将”椒图、“启泰将”貔貅、“诛邪将”獬豸、“依附将”蟨、“速行将”邛邛岠虚、“普照将”夏耕、“无畏将”猼訑、“翻江将”长右、“千媚将”玃如、“夺魂将”虎蛟、“醍醐将”夔魖、“孤辰将”野仲、“独火将”游光、“祸世将”钦原、“缓延将”土蝼、“湮覆将”胜遇、“岩鼻将”天狗、“万劫将”獝狂、“灾乱将”荧惑、“瞭明将”当扈、“扛鼎将”孰湖、“呼跃将”竦斯、“厚积将”居暨、“争锋将”延维、“虚空将”罔象、“骇邑将”酸与、“锐爪将”鬿誉、“婴嗓将”马腹、“冰河将”犀渠、 “碧血将”窃脂、“非常将”北落师门、“平路将”跂踵、“运筹将”兕兕知人名、“惊怖将”雍和、“飙飓将”闻獜、“辟厄将”阘非、“瑰艳将”怪义、“直前将”倒寿、“忘忧将”腓腓、“毛头将”髯丽、“炽盛将”大荒落、“噬神将”罗睺、“吞鬼将”尺郭、“必克将”破军、“不要命的末将”刑天带着部属投入不周的几乎每个角落,战局顿时起了峰回路转的机会。更要命的是——蚩尤,那个曾经位列二品仲神却至今没有任何活物见过他施展其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奈落】的蚩尤正开出条血路一步步往此方向逼近。祝融倾尽全力也没法攻破“九州霸主”的防御,不过僵持而已,并且显然对方占据上风,她明白——若然加上从某个意义上说乃比共工更加可怕的蚩尤(共工【真武】之强悍威力众所周知,未及蚩尤那【奈落】般无谁晓得底细、深不可测)与其联手的话,自己或许连三分二秒也未必能撑得住。

实际上——“九州霸主”毙命的时候,蚩尤距离共工跟祝融对峙的地点不到十步之遥而已,如果他能再快半丁点儿临达该处,那么很可能一切都会改变,只可惜——当然,历史是不容假设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轩辕跟共工潜存着一定量的相类,当然,指的并非容颜——前者:双眼犹如海洋般蔚蓝深邃,肌肤宛若雪岭似的洁白清幽,一帘金灿灿得耀眼的长发彷佛正午太阳跟旁的绚丽云霞;而后一位:长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暴龙头颅,那利牙交错的嘴里是副线条典雅秀丽的脸庞,修长的栗色睫毛下嵌着两只嫣红的锐目,胸膛宽广,肩膀结实,没有双腿取而代之的乃一把庞硕健壮的章鱼触须,肤色靛蓝——关于此点,他们间的相去甚远可谓有瞳共睹无庸置疑众所周知。正当这位力图新一次革命的号召者在伤害城中心广场的边缘遭某只地狼跃出泥泞张开血盆大口望其的背脊噬去之际,孽摇頵羝城内大湖温源中画舫里的“慵懒君”刚好回忆起此国度首度造反事件的始作俑者葬身贾口的那一幕。后世一名非常伟大的诗人将曾说道:“人类历史长河的几乎每处角落往往总会浮现出一浪又一浪接近雷同的相似。”(诸位看官们大概还会记得这个文本的零肆部份就提及过一部未来的著名文献《所多玛的羔羊》,请无须疑虑笔者缘何悉晓这么些对于此年头来说乃尚未发生的事宜,因了当自己在开始书写《传说:阿尔法》之前结识到某位暂时还不打算透露其名讳的活物,其那独一无二的异能足以致使他能告知我许多在旁人看来是未卜先知的见闻。)那么,姬家老哥终究会否落得跟“九州霸者”差不离的命运——被地狼从脊背一口啃入自胸膛整只穿出而毙命当场呢?即使我所说的历史并非全然属于人类的。

黑水幽都的不周门户:遍地尸骸参差、漫天血腥匼匝,朝廷与叛神之间最具备决定性的那场战役进展得如火如荼。祝融深知——倘若可以干掉共工攻进这个要塞城市取得那样关键物事交付神皇,此政权便很可能永世不倒。是的,这国度的实际统治者厉山曾对为数很少的活物(包括“南烈神”)提及该重大秘密:只要他能拿获两件至宝——“八卦炫魂”和“五行耀魄”,即便千秋万世,此朝廷被动摇的或然率亦几近于零。后者如今恰恰位处黑水幽都之内,另外那个倒是还没有谁洞悉究竟落在何方。“南烈神”祝融因了能量快要耗尽而导致色泽愈发白瘆瘆的脸上那双饧涩得摇摇欲坠的眼睛看见——步步逼近的蚩尤距离自己跟共工相搏之所已然剩余没多远,差不上半丁点儿的时间便能扑过来联手“九州霸者”一同赋予她个呜呼哀哉的血溅终局。

共工大抵亦晓得新京城内所藏那耀魄宝的重要性,否则,在“南烈神”与颛顼合流的浩浩荡荡平乱大军临达之前早已收接探子来报的他完全有足够的暇余放弃黑水幽都迁移到另一个根据地,不必率着区区“肥遗旗”微薄兵力以寡敌众死守于不周门户。祝融那被盛传为天下至所向披靡的攻击——【爡盆:锦绣展】,可非浪得虚名的,凭着有世间最固若金汤的防御之称的【真武:地维绝】,“九州霸者”虽能毫发无损至今,但也着实是没法再顾及其它事宜了,左臂已经显然呈现出拘挛的征象。面对“南烈神”的全数精锐兵力+此国最强悍的军团 “鬼方”特种部队的澎湃阵势,“肥遗旗”的伤亡鲜血像海浪般朝不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汹涌灌注。对于“蚩尤旗”的及时出现,共工感觉非常庆幸,单凭原先守军很明显已然没法继续支撑多久眼看着再不消一会儿新京的门户就得被攻破之际,人强马壮的援兵总算被盼到了,他们无疑携来大量力挽狂澜的希望。

蚩尤那头冰蓝长发被一个又一个遭其击毙的神祇们飞溅开来的猩红血液染出斑斑紫晕,从领、袖口望进去能看到的部位所布满的翡翠般碧绿的鳞片益发寒光慑人,尚余少量的距离,只要再披靡掉面前几名当者,往共工与祝融殊死较量的方向逼近多数步——“南烈神”便会位处【奈落】的射程范围,他就能施展出此样任何活物都素未见识过的特殊能力批亢捣虚把这位使得“九州霸者”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怖劲敌送入黄泉。很可惜,蚩尤的如意算盘没能打响,因为——赫然,他看见:一匹金黄色的贾自地底下忒儿扑出,张开觺觺犬牙交错、潺潺狼涎漫溢的血盆大口噬向共工的脊梁,其上坐着的驾驭者乃颛顼——曾与之有过一段惊世佳话式炽烈情缘的颛顼——胴体的曲线异常美妙却非诱惑甚至令人不禁产生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浑身上下都紧紧包裹在层层涅白布条的牢牢缠绕之中、只露出脑后华美而阴森的翡翠色长发和一双充盈神秘冷艳瑰丽的猩红之眼、外头还披了件胸前迎风敞开而背部正中呈现了偌大个瞩目鲜赤“暴”字的黑魆魆长袍的颛顼。

当然,位于伤害城中心广场的边缘如今距离轩辕业已不到2/3寸的那匹青铜色量产型地狼跟昔日在蚩尤视野里从“九州霸者”脊背一口啃入自胸膛整只穿出的本世间独一无二的颛顼专用黄金贾不可全然同日而语,但其威力也未必见得逊色太多,而姬家老哥根本没有足够的暇余躲闪,“他必然无法避免落个与共工类似的下场……”——说这句话的乃一名五官纤丽、体态苗条、脑袋上扎着一块两叶结尾长长地飘垂至结实臀部的虎纹头巾并且显然有意让几绺火红的秀发自其中展露出来扬于额前、乌黑双目在白皙脸庞衬托下格外炯炯明亮得彷佛能将即使是再遥远的迷雾中的微妙物事也洞悉个透彻无遗的妙龄女子,她将脸侧过来朝向身旁所立与自己同等少艾的雌性活物,泛起一丝略带数分狡黠的笑意接着道:“除非——有奇迹的发生吧,捷剟。”

不少后世历史学家认为文字是我创造的,其实不然,这样物事自盘古真祖开天辟地之时便开始存在到此世间的许许多多各式各样角落里,如:方才所提及的颛顼长袍背后鲜赤色的那个“暴”和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讲到的捣戭印堂上的亮绿胎记——“聚”。不过至今唯有仓颉才晓得如何遣词造句将它们复杂交错而又有条不紊地组合成文章书写出来而已,此便乃我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巫术——【传说】。

“九州霸者”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脊背传来,随即看见:自己的胸膛皮肉犹如盛放凄艳颓美的猩红玫瑰般一瓣瓣翻绽开来,鲜血宛若奏响挽曲哀歌的音乐喷泉样激射飞溅,一个金黄色的地狼脑袋自其中探出,它的口里还叼着一枚刚刚从根蒂上摘拮下新鲜心脏——曾经叱咤风云惊世绝伦、刹那前还是对于当今朝廷来说最危险的威胁、而现在却明显已然无力回天、即将成为一段悲壮失败史的共工的心脏。与此同时,栗陆、骊畜、玉堂、朱襄、黑齿、执徐、敦牂、台骀、协洽、赫胥、作噩、奄茂、噎鸣、涒滩、雒陶、通视、伊耆、勾陈、驿马、蟜极、阏伯、钻骨、续身、丧门、望舒、实沈、地空、寿麻、肃慎、病符、赤奋若、鹿蜀、寡宿、乘厘、计都、几蘧、盖盈、摄提、流霞、伏断、反吟……大批悖逆朝廷前位列三品以上的叛神亦纷纷被一只只覷准时机自地底忒儿扑起的量产型青铜贾挖取心、肝、脾、肺、肾、胆、胃、肠、膀胱和脑叶等可口物事大快朵颐。颛顼驾驭自己的独一无二专用黄金地狼从“九州霸者”胸前血洞跃出并且着陆之后,回过头来,虽然其脸蛋儿除了双目之外都处于层层涅白布条的牢牢缠绕之中,但共工仍可以感受到她眼睛里所散溢出的阵阵寒峭冷淡的笑容。

面对突如其来的残酷变故,蚩尤不禁惊呆了,这一幕即便于六年后忆想起来依然会觉得委实有些难以接受,以至当时某头青铜贾经已窜出地面与之近在咫尺眼看着立马就要一口啃噬掉其生命,他亦浑然不觉。幸而恰好位处其颅顶正正上空、与之齐肩于“九旗领导”之列、背扬分别色泽为棕红与墨绿和靛蓝跟黯金四只羽翼的肥遗看见如斯情形,即时奋不顾身地俯冲下来,撞开他,蚩尤才总算逃过葬身狼吻的一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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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4 10:46: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夸父与应龙兄弟...轩辕和魃兄妹...
好文章...好混乱...
好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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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4 13:3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祝融在中国古神话中是女的?
共工...直到大禹治水时似乎仍存,撞上未死,天下第一硬脑壳.

造字的伏羲,却没造字...

另外,看到这里,我有点糊涂了.

开始时把力量分成了五类,盘古占一,女娲,伏羲占了两个,背叛的神变为了魔,最后一个就是巫...不过前面四类都似乎是神族或曾经是神族吧,那么第五种的巫是人中的少数才会拥有的吗?

可纠其根本似乎力量的表现都是一样的吧.第五种和前四种的不同,莫非只是名字和拥有者的身份不同吗?

活物似乎是这个小说里对所有生物...有智慧一类的统称.那么,神是天生的不同于一般活物的种族吗?就像古代贵族和平民似乎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样?

还是出生时没有什么特别和别的活物一样,而在后天中被发觉出力量慢慢培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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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small2]本贴已被 贴主 于 2007年03月24日 13时45分23秒 噢啦噢啦过..[/c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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