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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觉得这个还不错,写的很专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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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枪》:一个人的战争
作者:自由风格 录入时间:2005/4/2
《寻枪》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部非常个人化非常主观化的电影。故事的背景发生在南方边陲的一个名叫云凹镇的小地方,在这个小镇里,除了故事中出场的人物,虚去了所有的闲杂人员,使我们看不到一个多余的“群众演员”。而且“云凹镇”这个叙事的主要空间,它给人种十分空灵、静谧、干净而又悠远的气息。试想一下:当马山发现枪被丢了之后,内心的那种焦灼、恐慌在一步步的释放过程中,和“云凹镇”这个大的环境造型空间是如何融合在一起的。
在这里,导演陆川为影片的叙事找到了一个很独特的环境空间契合点,那就是:内心的躁动焦虑与环境的静谧安宁形成一种气韵上的对比,精神的恐慌和变异与生存空间的磨砺和抗争形成一种氛围中的冲突。这样,我们才会在影片中发现陆川那无处不在的十分敏感的主观色彩,好象他的镜头只对内心的东西感兴趣,把“寻枪”的情绪点彻头彻尾地贯穿下来了。
影片开始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好莱坞叙事模式,马山喝醉了酒一觉醒来,发现把枪丢了,内心的恐惧就出现了。然后他竭力揣测周身的亲人和朋友,直至遭遇上了种种精神上的障碍和阻隔,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对他内心造成各种冲撞,使他感到眼中的世界是多么可怕。在他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内心的恐惧上升到一种压抑,一种精神兑变,以至他面临着遗弃亲情、友情甚至丧失性功能的种种危机。这一系列的叙事设置都要在他触摸现实的努力寻找过程中得到一种拔正。
为了铺垫马山的心灵困境与焦虑,影片在开始的段落里就让他在一个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导演在同一个机位里用了四个叠化镜头来更替马山不同的睡觉姿势,选择的地方是马山家小阁楼的一张小床上。从床头的玩具熊我们可以看出,这个生活空间本来是他儿子马冬的住所,马山睡觉的地方是阁楼底下的大床,而妻子晓芸喊马山起床的镜头却是颠倒过来的。在这里,我们似乎就看到了一种非逻辑性的叙事前奏。
在马山陷入一系列的困境后,影片不时地出现了他在画面中被狭小空间所挤压所框住的镜头。象马山在家里突然间丧失性功能,被妻子压在身下的那种欲辩难言的委屈,是通过低机位来仰拍妻子的镜头造成对马山的一种潜在威胁。还有他被当成嫌疑犯被关押在屋子里时,母子俩去看望他时,屋内的空间构图是封闭的,在视觉造型上是挤压的。在涉及到外部的一些空间环境时,也有类似的处理,象马山走在那千绕百转的铺着青石板的胡同里的时候,那种曲里拐弯的空间也是对他内心的一种映衬,似乎他一直挣扎在蜿蜒不绝的黑压压的隧道里。象云凹镇上那屡屡出现的门楼,那低机位的略带倾斜的仰拍角度也对马山孤单的身影形成了一种压迫感。
而到了寻枪的悬念快要水落石出时,马山带着一种诀别的心情去学校看望妻儿,为他们母子俩送去弹子糖和鲜花的镜头,则是透过教室的窗户往外拍的,这就暗示了马山终将要摆脱精神上的焦虑,冲破生命的牢笼。陆川在这个段落里设计了一个特别精妙的叙事空白,那就是当马山在书声琅琅的教室外透过门洞看望妻儿俩时,妻子晓芸和儿子马冬的镜头处于缺席状态。直至马山中枪后通过他自己的主观回忆,镜头才渐渐晃荡着掠过那雾气沉沉,湿漉漉的青石板胡同推近教室中的妻儿,而这时的妻儿都被框住在景别较小的视域里,成了马山眼中“镜像中的人物”。这个非正常性的叙事补充,更加说明了主观电影的魅力所在。马山在这里对妻儿的愧疚与隔阂一下子得到了一种消解,让我们看到了家庭中的一些温暖和亮色。
正是因为有了一个“主观电影”的前提搁置在那里,电影的想象力也就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发挥。陆川为了展示出一个丢了枪的男人眼中的世界,竭力端出电影视觉化的种种元素。象马山发现枪不见了之后,从家里拿着一串钥匙去单位上开保险柜时,镜头就显得局促不安,那十分夸张的运动感甚至略带神经质的画面更加突出了马山的内心恐惧。马山在他脑海中搜寻一个个被怀疑偷枪的对象时,也是完全按他的内心走。每当被怀疑对象在他脑海中一闪现,镜头就切到被怀疑的人,时空的跳跃感十分强烈。象表妹马鹃、陆军、老树精、周小刚都是这样处理的。这些人物的设计,对马山内心的挫伤一次比一次狠,使他的恐惧陡增,如同面临着生命的深渊,使他感觉到了一场“他人即地狱”大劫难。
有时为了情绪和气氛的需要,陆川就干脆模糊了现实与幻觉的界限,把客观的东西和主观的意念衔接在一起。比如马山在黑夜里骑着摩托车跟踪周小刚时,出现了他一个个梦靥般的虚幻场景。有时根本就不顾及传统剧作的观念,拆去了情节之间的桥段和过渡,象黑夜里的马山骑着摩托车,转眼就变幻成白天的场景,一辆自行车飘然而来,接下来就是马山追逐小偷的戏谑段落。象这样两种生涩的镜头硬接在一起是非常突兀的,但他对马山内心猝不及防的恐惧感的刻画却又是十分警醒的。
影片中声音的模拟与虚化也是经过陆川的主观处理。当马山内心的焦虑渐渐上升时,他一个在胡同里走着,他的脚步声敲打在青石板的路面上都格外放大了几倍,使人听后感觉到了一种聒噪与不安。而在影片最后,当马山的手枪从刘结巴手里失而复得后,本来是非常噪的声音,在画外又变得寂静无声,马山在一群荷枪实弹的战友们的“围剿”中显然格外地超然,镜头中的马山在他充满诡异的长笑中疑固了。这种静音画面的处理又使我们看到了马山从一个精神失重、行为偏执、乖张到焦虑释放与回归的心路历程。
音乐在这部影片中的套路也是相互杂揉的,把民族的和现代的两种不同风格放在一起,只要内心的需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马山几次和他妻子产生情感上的裂隙时,为了铺排他们的内心的委屈,都是用箫或埙演奏的十分低沉而哀痛的音乐。在山路上追逐小偷的那段用的却是很现代的电子音乐,而到了抓获小偷后,马山拷着小偷走下山坡的那段音乐用的竹笛演奏的,听起来给人一种舒缓、悠扬、酣甜的感觉。
最后,当这部以悬念为核心构造的心理片以刘结巴捡到枪告终,这在剧作上似乎有点牵强和薄弱,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推敲一下前面的一些段落,就会发现刘结巴早已拿了枪这个事实不会出人意料。刘结巴每次见到马山时就不结巴了,这种内心紧张的意念造成他生理上的非正常反应。那有他那一声声“羊肉粉”的叫卖总是回荡在云凹镇的各个角落,象个幽灵似的,挥之不去,这本身就制造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在影片中有一次马山去“白宫”找周小刚时,就有一个挑着担子的身影在升格的镜头中从“白宫”前走过,那个镜头显得十分地魔幻而又有点鬼气森森,从后来周小刚的审讯段落中我们可得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刘结巴,说明刘结巴要枪杀周小刚是有蓄谋的。
其实,这部影片的叙事方式与余华的小说《河边的错误》有着惊人的相似,小说中的马哲也有着《寻枪》里的马山一样的焦虑,甚至疯狂,故事中案犯的主人都被精明的侦探屡屡忽视,在这里《河边的错误》与《寻枪》这两者无论在气氛的营造,心理的刻画,还是悬念的安排与设计上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要说这部影片的不足之处,那就是过分戏剧性的语言交锋与影片中灵光乍现的电影化的气韵若即若离。象影片开始部分,陆川营造的那个“云凹镇”给以一种十分有象征意味的叙事空间,它空灵、洁净得让人怀疑是一个诗意的栖息场地。而是在某些段落场景的处理上,电影化的韵味更浓,如有一场戏是马山去找陈军,他俩在空荡的院落里谈话,他们的视距很远,但镜头还是用正反打,隔了一会儿,他俩在同一个远距离的画面时,画面突然“跳接”了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随之画外一阵怪异的声响。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巫山云雨》中那空荡荡的桌面上增加了三个鸡蛋。让人感觉躁动前的急迫(《寻枪》)与窒息沉闷前的无聊(《巫山云雨》)都可以用省略连续性的中间环节来加以突出和强调,而且在视觉上给人以一种节奏上的冲击感。
而到了影片后半部分,随着马山那些富有戏剧张力性的语言,把那种电影化的气韵冲淡了许多,特别是“云凹镇”这个大的环境叙事主体空间,也就没有能够起到叙事与表意的双向功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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