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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原创文学] 【全文完】普罗旺斯大街2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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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5 00: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几乎完全搞混,直到最后看见所学专业才分出谁是谁.

......

......

写的是自己吗?
以前好像问过这个问题吧?我的意思大概是说,故事里的某人是以自己为原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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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5 15: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多少有吧,写小说本来也就很难脱离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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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2 20: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28-7

送文件进来的小护士有点儿后悔早上起床太匆忙,不曾非常仔细的梳洗装饰。
同时心想这柳医生也未免有失厚道,这种时刻便应在门口挂个牌子,说明屋内有美型男子一名,以提醒将进门的姑娘们先到附近任何一面镜子或者可以充当镜子的物体前修整装备,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存个档,万全之后再来攻关终极BOSS。
有心有闲者,更不免看着那位英俊潇洒,看西装也甚年轻有为的美男子为自家也一样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院长暗自担忧。
柳溪亦然。
虽然只是对肖勤数年前的人身安全有所挂怀,而且重点还是他人身安全出现问题的理由。

但是谢君和却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延伸,而是问了一句似乎很题外的话。
“柳溪,你父在公安厅内阶级不低,那你是否知道五年前,本市相当出名的那起黑道火拼?”
“有所耳闻”,柳溪点点头说:“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本省之内,财力数一数二的百易集团,被自己养在台面下的家犬反咬了一口。不过根据家父所言,整件事情由于百易的核心周氏家族觉察及时,所以并未造成实质伤害,最大影响就是周氏这一辈的独女他们绑架不成,遭遇狙击?”
谢君和看着柳溪的眼睛长长吐了口气。
柳溪知道那是进入正题的信号。
苏越的过往,其实并不难想象,一个显然拥有丰厚家底,形貌甚佳且具备头脑与鲜活性情的女子,关于她的年少幽雅与轻狂,柳溪每天早上对着镜子就能回忆起一些浓烈的点滴。
成谜的,是苏越四周的冷。
这样一个女子,对本身应该有虔诚自信,她们对得失的不计,来自简直已过于丰盛的拥有。但苏越,她为自己设计那样宽广,却只能容纳一己的空间,对陈家洛、对谢君和,甚至连一个契机也不曾给予。
谢君和看着柳溪已然明了的眼睛,耸耸肩说:“苏越母亲生她时死于难产,所以从小随她外公姓苏,而她的爷爷就是百易最大股东和现任理事长周占航。”

苏越在群体里从来不是受欢迎的人物,大学念了两年,亦只得一个女性朋友堪称亲密。
曾经和谢君和有高中三年同学缘分的甄珍也是整个学生会里,唯一被他认为用得上的女人。
而她也就在肖勤和苏越在一个模糊的时间里,因为不明的原因冷战之后,使能不动就恨不得直接进棺材的苏越会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或会议室里的仅有契机。

关于肖勤和苏越之间的矛盾谢君和是一直觉得匪夷所思的,根据他的个人感受,能和苏越争执起来是需要一定修为的,这与脾性完全无关,他只是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能让苏越认为值得为它与人争执。

15号这天苏越被甄珍强迫来拿理论课的期末复习笔记,这也让苏越觉得难以理喻,她说:“你考试前一个钟给我不就好了?”
甄珍翻个白眼,简直已经没有义愤填膺的力气,只是没好气地说:“少废话,我一个念新闻的不辞劳苦跑到你们建筑系的教室里对着一屋子臭男人,艰难的帮你抄比甲骨文还可怕的狂草板书,完了要你早个几天来拿笔记你还有意见哦?”
苏越寸步不让的答曰:“那难道不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借口,好正大光明在曹成念面前晃悠你的Dcup一个半钟头?”
甄珍一挑眉:“怎么,老娘有尺寸你嫉妒啊?”
苏越的态度很迂回:“其实比起你胸大的事实,我还比较羡慕你胸大的原因。”
在甄珍志得意满的娇笑起时,苏越吐口气说:“脑子里的养分都流到胸部,就连感冒都不怕,虽然胸前负担重一点,整个人生却变得很轻松。”

凭良心说,谢君和是非常乐意她们俩这样你来我往的继续香艳下去,甚至进一步发展到要求身边诸位一脸神往的男士本着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给予相关专业评判的,但是出于各方面因素,不得不忽略自己的良知与四周简直呼之欲出的呐喊,不动声色地中断这忙碌间隙片刻的小幸福。
人在江湖。

带着一丝微笑颜色推出门去等甄珍事散的苏越懒洋洋坐在走廊转角的椅子上,谢君和走出去时,她正微微蹙眉的叼着一根烟在身上口袋内四处摸索。
Hey,跟着一声短短招呼抛出去的打火机带着谢君和手心的温度,苏越利落的接过来,扬起眼轻轻一笑,谢了。
他指一指自己,有些调侃但很认真地说,谢君和。
她挑起了眉头,然后微微一笑,亦郑重其事的回答,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谢君和发现苏越笑起来是没什么声音的,只是一层暖煦光线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懒懒荡漾。
到黄昏至,甄珍走出来时,正看见坐在正对着她的椅子上的谢君和与背对她的苏越。
此时谢君和正单手支着下巴,神情专注,片刻后,清清爽爽笑起来,然后兴致勃勃开始他的侃侃而谈。
要甄珍相信整个下午谢君和就是这样陪着苏越作在此低语闲聊实在有些困难,虽然具备明确的事实基础,但这毕竟是那个说一分钟内完成的工作就没有一分半后再走人道理的谢君和。
是甄珍看了整整五年的谢君和。

听到脚步声,苏越回头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来和甄珍一同离开,几步开外,又转过身来,说,hey,然后朝着谢君和微微一笑,扔了一个东西,接下来后发现是打火机,却并不是他借给苏越的那一个。
而苏越,只是迎着他询问的目光懒懒的说,那可是我很喜欢的。

柳溪的手指轻轻在那只镶着哥特式十字的黑色哑漆zippo打火机上抚过,轻轻叹了口气。
苏越一贯如此,喜欢,且只对物质有坚实不疑的相信。纵有伶俐口齿,最真挚的表达,却都是那样沉默。

2006年6月30日,N大的期末考试周结束当天,谢君和曾经希望这一天能够彻底消失掉。而这一天到很久后,他对老天唯一的感激,是苏越用最后的力气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苏越在开考十五分钟后简单和监考老师点了个头就结束了自己最后一堂考试。她走到停车场发动自己的凌志时,接到百易集团的总裁周庆也就是她老爸打来的电话。
她很快听出自己日常说话都像侃相声一样的老爷子的口气难得有了几分严肃焦急:“你马上找个安全地方呆着,不要外出。”
苏越根据过往经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很悠闲的说:“天大的事还能着到我头上,你顾好爷爷和自己是真。”
电话那头的父亲大人有些跳脚:“这次是我们自己下面的人出了岔子,谁知道连主子都咬疯狗怎么走路,你给我警醒点儿!”
苏越眉头微微一凛,随即干脆的答到:“知道了。”

那时候苏越在重华东区小南街上的房子虽还在初建阶段,她倒有兴致十天半月的泡在那里,但在今日,委身给一间连大门都尚未装好的仓库显然不太合适,在出了校门第三个路口的绿灯亮起三秒后,她一转方向盘开向肖勤的公寓。
她依旧不赞成肖勤提出让她搬进他的公寓的建议,甚至未曾将此事列入正式考虑,亦不太明白肖勤产生这些想法乃至决定的动机,更不晓得为何还要为了不能达成的事情闹一闹脾气。
但依然很快地把车往他的公寓开过去,甚至不知他此刻是否在家。
其实这和人身安全、矜娇颜面毫无关系,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苏越知道自己只是现在很想见到肖勤,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肖勤在家。
苏越打开门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温和至柔软,沉默,微闭着双眼贴着肩头上靠着的甄珍秀发如云的头。
抬起头看见苏越时他的表情从容而稳健,在甄珍走进这间公寓的瞬间,肖勤就已经想好要如何向苏越或任何人解释这一切,即使这一幕不会被任何人所见。
“原来她一直喜欢君和,偏偏和你又是朋友……你知道谢君和对你好感不浅?真一团乱麻。考完偶然遇见觉得神色不对,怕有事情,就请她过来坐坐,现在话说尽,哭了一场,应该没事了。”说这些话时他的语调平稳,声线依然轻缓,神情没有分毫波澜,在甄珍虽已睡得深沉,却依然带着潮湿气息的鼻息中讲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而苏越,只是微微一笑叹了口气,轻轻的说,肖勤,你怎么能以为我那么不了解你。然后转身走出房门。
何必言辞,在看见肖勤最初姿态的瞬间她就察觉了真相。
苏越与肖勤两年三个月,竟然从未留意肖勤注视甄珍的眼神。
原来不过是他爱她,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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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07: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园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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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08: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显然事情远远不是校园小说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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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10:51:51 | 显示全部楼层
完全……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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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11: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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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19: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刚看到黑道及火拼这两个词,还以为故事的内容开始发生变化,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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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13 23: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进去就不要勉强了……

这只是一篇极端个人化的纯言情小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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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5 10: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28-8

谢君和长长的吐了口气,说,苏越是在绕城高速上出的事。
两台无牌的桑塔纳2000从她出了肖勤公寓的停车场就开始吊着她,上高速五分钟后,车身之间已开始有摩擦,在对方沉默的威胁中苏越轻蔑的瞟了一眼旁边放下的车窗中,那张曾数度照会的脸,狠狠一脚跺下了油门。
但,已经来得太晚。
右边超车道上的桑塔纳2000先她加速超过半个车身,便将整个车子猛一打横甩到她的正面,苏越本能的一脚刹车时,左边的车身却已全力打盘撞了过来。
苏越的凌志发出尖锐的刹车磨擦声撞上道边护栏,她想尽速将车倒出,左臂却已被钳住。
苏越冷冷转过头来。

肖勤接到谢君和电话时甄珍仍伏在他肩头,他一边轻抚她柔软的秀发一边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肖勤,请问哪位。
我是谢君和,请你速到维多利亚外科医院急救手术室外,现在。
谢君和的话音还未全落,电话便断,那边的男子并未给这边的男子拒绝的时间。
肖勤愣了片刻,沉吟半晌亦想不透因由,更能猜到即使再致电过去询问,多半也无结果。只好将怀中女子的娇首扶起,柔声说,有点事情,我去看一下,很快回来。他轻轻捧住甄珍仍带着泪痕的脸,发现怀中女子睁大的眼瞳中有天真的畏惧和迷惘的惊恐。心头一痛,略一思量,又问,或者,你愿意和我同去?
甄珍带着微小的喜悦轻轻点了点头,似被降伏的软弱妖兽。
不论将来大家各自发展如何,她眼前只有依赖肖勤这个选择。此刻她在这男子的温情中变得柔软而无知。
谁的心肺不是血肉构造,莎士比亚早就将所有女人姓名的前缀写作脆弱。
呵,大概只有她,天崩地裂亦觉不足为惧。
上天恩宠苏越,她有一具钻石身。

挂上电话的谢君和站在急救室门外,倾听自己仍未平复的心跳,脏腑似生了霜,冷冷的痛。
三十分钟前他接到苏越的电话。她说,君和,我需要你帮忙。口气那样镇定轻巧,听来最多不过爆了一个车胎。但是她接着说,请你速到维多利亚外科医院,找陈士辉医生,要他安排急救,病人身上有刀伤,左臂整条脱臼,我此刻身无分文。
谢君和彼时没有多想,直接将钱包塞进牛仔裤便打车到了医院。
与年过半百的陈士辉大夫一同随着点滴担架车出来时,苏越的凌志就在他面前发出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谢君和就那样迎接了自己有生以来最痛的情景,猝不及防。
苏越扳开车门的力气已是最后,全凭身体重量将车门挤开,揪着自己已然暗红的侧腹跌下来。
抢上前的谢君和拖住她完全脱卸的手臂时动作太大,而她只是皱起了眉,甚至已失了喊痛的气力。
苏越,苏越,谢君和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怀中女子重睫之下的眸光这般不真切,好似分秒之间,就会恒久长眠。
苏越,苏越,苏越,苏越,苏越,苏越,苏越,苏越,苏越。
冷白色的狭长走廊上回荡着铁质滚轮刺耳的空转与他空洞的呼喊,终于那女孩就像不记得自己姓名般迷惘的睁开眼,费去片刻时光才看定他的脸,然后微微一笑。
她说,我没事,君和。
此刻苏越的左腹仍汩汩流血,悬吊的血浆正飞速消耗。她整条左臂怪异的扭曲,在担架床上颠簸颤抖,除却疼痛,与身体之间全似无知觉。
而这个苏越正微微一笑对他说,我没事,君和。
急救室门关上的瞬间谢君和剧烈喘息,眼界的疼痛摇摇欲坠。
方才他竟看见苏越鬓边,有一滴无心的泪。
那是纯粹的疼痛与畏惧,在意识游离间超越了她坚不可摧的理智精魂,汹涌而来。
是谁曾说苏越有具钻石身。

谢君和对着急救室门伫立良久,终于狠一甩头转过身时,肖勤正牵着甄珍平静走来。
谢君和的目光落在他与甄珍交握的手上,抬起的眼里有沉稳的质疑。
肖勤没有将他原定的说话再度重复,或许至今他仍闭上眼便看见苏越微微一笑关门而去的情景。于是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柔荑微微一紧,说,我与苏越已分开。
谢君和与甄珍同时诧异的看着他,不同只在甄珍诧异的从他手中挣脱开来颤抖着退后一步,而谢君和在瞬间沉下眼神,向前一步,对准肖勤的门面一拳狠狠挥出。
滚。声音从谢君和肺腑中爆开,在咽喉间翻滚而出,在空寂走廊上如同一道沉雷蓦然响起。
此时急救室门突然打开,推出的床架吸住肖勤错愕的眼睛。
苏越全闭着眼,半个身体被雪白绷带固定。身上接了诸多管道,一片白单都不能覆全,露出苍白肉色。
不,肖勤不自觉摇头,这不是苏越。苏越顶爱穿白色,但最恨繁琐。他嘴里喃喃,身体已扑上前去。推着病床的护士出声喝道:“这位先生你整张面目糊血,需立即处理!”
她发生什么事?他的女子发生什么事?肖勤看着苏越,只觉五官都在登时失灵,只是回头去看谢君和。一旁的甄珍已说不出话,谢君和却在瞬息间沉寂下来,微垂首听陈士华大夫如何训话,片刻之后,重重几个点头,便大跨步追上病床,随着向通住院部的电梯走。
这时肖勤抓住他,如野兽垂死的低吼道,苏越是我女友,两年来她在我身边,告诉我她发生什么事。
谢君和闻言转过头来,眼中猩红未退,已浮起一抹残酷笑容,说,原来你还记得她是你女友,两年来都在你身边?那么她整条左臂脱臼,左腹遭人利器刺入时阁下为何不在她身边。啊,对,他扮作恍然模样,因为你与她已分开。
原来两年光阴,六百七十朝夕,只需两个字即可交待干净,从此各自生死,独立悲欢,再无相关。
轮回就这样过了一场。

然后我就与病床一同进电梯,办理住院手续,其间苏越一直昏迷。谢君和长长吐一口气,突然嗤笑一声,说,你猜她醒来第一句话是什么?
柳溪半闭起眼,慵懒的吐出一句:“痛死了,给我酒。”
谢君和望着她的面目顷刻失声。
“然后呢?”柳溪轻轻问。
“没有然后,”谢君和一声苦笑,甩了甩头,“肖勤与甄珍,我从未关心,因此全不知晓。至于苏越,”他说,“三日后的黄昏我替她拿了指名要的书到医院,不见人。花两个月时间问遍找遍,竟无人知她踪迹。从此断绝声息,直到两年之前,在小楼的聚会上才又见面。”说着他叹一口气,自嘲般笑到:“就连她遇袭始末,与肖勤的纠葛,都是我后来将肖勤的说法与报章新闻结合才有结论。那时,她只不过要求事宜与金钱的帮助,且迅速,始终不曾寻找任何依靠,从头至尾,独自承受。”
柳溪深深叹了口气。
肉身的疼痛到了极限,亦痛无可痛,肌理没有记忆。
而苏越,这个只在意识模糊间流一滴泪的女子,她独自往何方浪迹后,才又重返人间?
今日的她,身上找不出时间的痕迹,她的确不曾耽溺前尘。
但,也并未脱胎换骨。

看着谢君和走出将门轻轻带上,柳溪站起来缓缓吐了口气。
她和苏越的喜好、外型,都是一眼望去天南海北的区别。
但是费小楼,但是肖勤,但是谢君和,都曾在她们眼底那一抹浮光掠影闪现的相似前,一致心魂惊叹。
而早在那之前,第一面时,苏越和柳溪就已经知晓,她们眼底的波澜,是来自同一片海洋。
后来过了很多年,一个秋天的下午却下起大雨,很大的雨势打在柳溪家的屋檐上,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毛衣,捧着一杯温茶闭着眼睛,靠在属于她的那副胸膛里,在稳健的心跳中突然想通了一直以来那些即使是她也始终不明白的,苏越的事情。
她们的痛,终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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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6 22:35:36 | 显示全部楼层
腹部受伤,做完手术后会不会留下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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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0 21:25:13 | 显示全部楼层
28-9

这是柳溪第二次听说苏越十八岁夏天的故事。
大学二年级那年夏天,我在高速上遭遇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最恐怖是身无分文,连挂号费也缴不起。幸得君和及时援手,在医院内将一切安排至妥帖周到,于是总算捡回一条命。
那时苏越神情戏谑,轻描淡写,似有天性缺失,不觉生死之重。
柳溪想起那一年与苏越一般的十八岁,她在纽约求学,居住于曼哈顿皇后区的那些时日。走过每条街道与那些夹杂其间的阴霾目光,都需步伐紧促,目不斜视。对于暴力,人类的本性之中有天生的避忌与热爱。
它是过于直接的事物,即使本身与强大并无关系,亦让人畏惧。
柳溪轻轻叹了口气。这时有护士推开门轻轻说:“柳医生,一位岑小姐找你。”
她开始隐隐觉得太阳穴痛。不知今日究竟是何样凶吉,各人皆不必上工诉职赴茶话会,都上她这可罗雀的门庭来喧哗若市。何况这位费夫人的问候未免过于殷勤,换做苏越大概已直接开口问她居心。
然而柳溪只能微微苦笑,点一点头要她请进。
不是没有经历少年意气,轻狂用事的那些岁月,但璀璨年华是这世间至美事物,因而必然颓败。
于是岑玲走进她的办公室时,依然看见柳溪似初夏微雨的清浅笑容,她竟微微松了口气。坐下之后轻轻说:“柳小姐,你应去做心理医生,人们见到你便觉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柳溪不置可否笑一笑,说:“多谢,不过我这人素来最厌听人隐私苦处。”
岑玲怔的脸上一红,局促起来:“不好意思……”
却听柳溪又说:“不过若是朋友找来,要你赴汤蹈火也不好推辞。何况你家老公大人昔年曾在凌晨三点二十五分致电我与谢君和上他家聊天喝酒看星星,一直讲到日出东方,竟然没有半句不是废话。相比之下,你肯选在光天化日趁我头脑清醒,已经值得感激不尽。”
岑玲不由嗤一声笑出来,直至停息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抬起头来,说:“我想把小孩拿掉。”

谢君和怀疑南平大街路口的红灯出了问题,足足五分钟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征兆表示它要跳绿。四个路口的车辆都压在线上,除了发动机的转响之外一片静默。他想,德国空军闪击波兰的前夜,也许即是这般光景,站在路口中央那个交警,看来便似无知无防的波兰市民。
他倒并不想一脚油门下去把他撞个半死,只是觉得自己此刻需要一点接近极限的速度。
到发动机们随着红灯闪烁而开始骚动,谢君和立即烦躁的跺下了油门。
她拒绝你,和她拒绝这世间一切自身外的事物一样,是本能而直接的反应。
他刚才打开柳溪的办公室门要离去时,她对他这样说。
那一种坦然和笃定,令他想起苏越在重伤未愈的时刻,依然一言不发,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是这样强大而独立的无情。
他对她的爱情,无疑是包容而控制的,因而从不会被接受允许。旁人对苏越的珍惜,注定是对她本身的磨灭。这女子桀骜凛冽的生命,他们只能旁观,任由她在咫尺的千里外盛放万千妖娆。
然后一夜之间,消谢无踪。

柳溪倒水、泡茶、坐下、吸气,并沉默了很长时间。直至确定自己已平心静气才再度开口:“可同小楼商量过?”
岑玲苦笑着摇摇头:“我与他的婚姻,本就建立在这个胎儿之上,既然打算拿掉小孩,恐怕就应从婚姻本身开始谈起。”
柳溪轻轻点一点头,这矜娇的女子,竟也懂得这其中关节,看得分明透彻。对于将要面对的事物,即便没有足够了解,至少也已有所觉悟,并非跌落红尘便恍然无措。
她终于决定问一问原因。
岑玲抬起头来深深看着她,轻轻问道:“柳小姐,你的书念到什么程度?”
柳溪说:“纽约大学医学博士。”
岑玲叹了口气,说:“我上到C大中文系本科,是靠父母出的一笔建校资金,毕业后,一直未曾工作,两年之后,嫁给费小楼。我与他,因为彼此父母是故交,我到这城市只是因为父母在此处有产业,前来旅游顺便探视一番。来之前他的母亲便已安排他接我飞机,之后他也常邀我一同出去,你知道他是爱玩的人,而我……也从不觉得自己认真。若不是因为不小心怀孕且被家里知道,我们彼此,也不过相互过客一场。”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出生的时刻注定好的,我在优渥环境之下,身体懵懂的成长,对于其他,始终一无所知。嫁与谁,同谁就这样一生一世了,其实我从未想过,只知他需家境或自身殷实,才可对毫无生存能力的我照料,并且供养家小。”柳溪没有说话,岑玲抬头看着她,一瞬间神情近似少女般微微笑了:“那天在婚礼上见到你,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这一世要怎样生活,人都道我家境优良,生活惬意,的确如此。而我唯一不拥有的,只是我自己。”
她的手无意识的放在腹上,柳溪良久的看着她,突然明白眼前这个少女般的人对腹中生命的决断由来。那正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身之前的盲目和随波逐流,尚且不能独立主宰自身的人,又要如何负担一个对她完全仰赖的新的生命。
柳溪于是点点头,平静的说:“你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对自己作出决定的人。”
岑玲抬起头来,眼泪已然凝睫,半晌,深深吐出一口气:“谢谢你,柳小姐。”
人们在困境之中所需要的,其实并非建议或干脆自以为行侠仗义的全权代理,一句对他自身的肯定,才是通往不悔的途径。

岑玲并没有要求柳溪陪她去见费小楼,而也是直至此刻柳溪才知晓,她已同他分居近一周。
突然有几分惆怅。
结婚三月便分居一周,换作昔日,此刻她必定已坐在小楼家中听他颠三倒四背那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与同被无辜抓了壮丁的谢君和两相对望,各自无语。
她一直看着的那个男子,曾几何时也开始独自沉默以待。
柳溪低头笑了一下,拿起手机拨了苏越的号码,三十秒后,系统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这是苏越第一次没有接柳溪的电话。
因为她把手机丢进办公桌上像一场灾难般堆积如山的图纸,人躺在设计事务所所位居的35层大厦天台上,于一月的寒风中努力的点燃了一支茶花,深吸一口,睁开双眼,看着空旷的天际,向最高的那一片云,带着近似虔诚的悠然吐出一丝烟叶的尸骸,似将身体中一缕仓皇魂魄归还天际。
她也忘了是从几时候开始,眼前的天空,不再有飞鸟经过。

自从除夕渐近后,柳溪就莫名其妙的一直处于惯性忙碌的状态,年关将至,非但各类意外层出不穷,还赶上跳楼撞车盛行其世,唯一比现代的骨头脆弱的东西,大概就只有他们堪称贫瘠的内心承受力,凡有打击,立马向着死路勇往直前。相比之下,志在造福人类肠胃的脆皮饼干已堪称坚强。
柳溪其实很乐意为这类将自己向几层楼下摔或向钢铁车身撞,且又不幸未曾如愿的倒霉人士略微代劳,只要缴纳医疗费用,她便直接在阁下大动脉上拉过一刀,担保可以回天乏术。一了百了,简单有效。
只不过道德和法律对这样的义举抱有偏见,因此难以付诸实践,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二月十二日上午她结束一起紧急手术,更衣回到办公室时,皮包里的手机已经不知响了几多时候。
费小楼的电话终于在一个月后到来。
“我现在在你医院楼下,中午可有时间吃顿饭?”费小楼的口气镇定,语音平静。
柳溪答应下来,放了电话叹一口气。
他的伤口亦不浅。
她从前的确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费小楼也会用这样平静得刻意的语调同她说话。他喜欢呼朋引伴,身边时刻欢腾,随处热闹,拉着才下夜班的柳溪就着西装与细高跟鞋在河堤上来回奔走。
那时候费小楼微醺的念,太液芙蓉,未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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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1 16:2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真希望发生一场车祸,当然也可能是又认错了小说里面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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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6 18: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28-10

谢君和走进苏越的办公室时没有看到人。
因为其时此人正在桌子底下专心致志看一本漫画。
“你在看什么?”谢军和把手支在堆满图纸的办公桌上向下望,躺在桌子下面的苏越整张脸都被她拿起的漫画挡住,旁边还有一摞垒得很高,浦泽直树的《Monster》,故事关于一个有精神有问题的俊美少年,按照谢君和的理解。他知道苏越一贯喜欢这些诡秘悬疑的故事,和怪力乱神毫无关系,甚至不需现代科技辅佐,只是在人类的情感和理性边缘鲜血淋漓的挖掘。对此有迷恋的女子,本身就是一场神秘危险的潮汐。
苏越并未将目光从画面移开,因此并不知道来人是谁,然而这种无知对她的不动如山没有任何影响,谢君和愿意拿此刻身上所有现金打赌,倘若条件允许,苏越会在桌子下面放一张红木雕花躺椅,并且很欠揍的在上面铺着克什米尔羊毛垫。
“你的老板为什么还不解雇你?”来访的客人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全部待办的工作显得很困惑。
苏越把脸从书后露出来,很认真地思考后答曰:“我也不知道。”
被质疑了职业道德和上司人格的苏越慢悠悠丛桌子下面爬出来,挂在腰上的贝壳编链叮当作响,她站起来伸个懒腰,看着谢君和笑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桌子下面?”
谢君和也笑一下,说:“直觉。”
这是一句实话。从他走进房间瞬间,就感觉到她在近旁,这样的触觉,来自一种贪恋,是他所仅有的感知。
苏越向来不相信直觉,更何况是男人的直觉,所以她只是冲着访客耸肩笑笑,坐下来问:“找我有事?”
谢君和凝视着她从初见以来就仿若未变的眉目,叹口气在她对面坐下,说:“好久不见,苏越。”
闻言她挑起了眉,就像那一天他唱那首她喜欢的歌,明眸依旧。

“小楼,”柳溪坐在上岛咖啡店里已经有二十分钟,期间除了点单之外费小楼便保持一言不发,她不由微微苦笑,说,“拜托你至少出个声音,大家老朋友一场,你何等丢脸模样我未曾见过,事到如今才来装深沉,不知情者以为你鬼上身。”
费小楼闻言不禁脱力,摆了二十分钟的严肃表情险些在一秒之内轰然垮去,心想兄弟此番我遭此大变,你没有落井下石倒是的确,借此调侃吐槽也不见得就是义气之举。便一眼向柳溪瞪过去,却看见她笑靥之下秀美紧蹙,不由瞬时惆怅万分,叹了口气,进入正题:“我的确不明白女人在想什么。”
柳溪放下端得有点儿累的咖啡杯轻轻说:“连她自己都不曾了解自身,何况阁下。”
费小楼摇摇头:“我尝试私下商谈,希望大家能够坦诚相待,若有我的不是,说出来便改,事情不至于到此境地。她却只是拒绝,一味只说对不起我,我不想追究责任何在,但至少教我明白原由。”做人最大不幸,不外诸事糊涂,事到无可挽回时仍不知起承转,空留一个结字供他哀叹。
这岑琳模样娇矜,似若无骨,做起事来倒也利落决绝。这是下了定心,没有回头之说了。柳溪这样想着点了点头,说:“我们都希望得知真相,但有些事情,一经发生便无可挽回,而那个理由,听过之后,或许也就是再度注定此时结果。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强为难一个怀着你的孩子的女子。”
费小楼端详柳溪皎洁的面目与温润双眼,终于叹一口气说:“你说的对,她看来并不轻松,我亦不应给她太大压力。”
柳溪欣然笑笑,又问:“孩子的问题,又如何处理?”
说到实质,费小楼面色一整,说:“她与我提出时,孩子已到四个半月大,进行手术对她的伤害未免太大,何况现在,我决不赞成。既然是我的孩子,她若不愿照料,我可负担全部抚养责任。”
柳溪听他的口气如此坚决,不由有几分惊讶,咦,当年那个玩世不恭,游戏花丛还易欠账的费小楼哪里去了,几时蜕转作了她眼前这沉稳男子。她晃晃头,又说:“分居也有这些时日了,下面打算如何?”
“我们已开始讨论协议离婚,车房都是我产业,本来也登记我名下,她也说什么都不想要,大概是想回家。这方面问题我们没有矛盾,孩子出生之后我立即签字。”费小楼陈述这一切,态度如此坚决,柳溪看着他的脸,是这朝夕间变了一个人,还是她始终未曾留意,这人脸上的轮廓竟然已有这样深。
她轻轻吐一口气点点头,说:“这样很好。”
“柳溪。”费小楼看着她,突然笑了,柔声说:“老实说,对岑琳的事,我本来极愤怒,不论理由为何,这种反复无常,不负责任,我以为决不可原谅,但只是看到你,火气已经去了大半,任何事情经你娓娓道来,惊涛骇浪也平息下来。”他又笑一笑,朗声说:“还记得?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我们一行最喜欢午夜飞车,我与君和在前面你追我赶,输赢争得要死要活,你完全不理会我们的划定路线,自己取捷径到前面去,然后等着将我们嘲笑一通。”
柳溪也笑了,说:“怎么能忘?那时候你们简直傻到刻骨铭心。”
费小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说起来,那时还有一个人,也在终点做这种事,口毒比你十倍不止,而且教人无从还嘴。”
“哦?”柳溪心中有数,笑着低头去喝她的咖啡。
费小楼则感慨一声:“谁教那时苏越,永远都是路上最快的车。”
柳溪蓦然抬起头,眼里有一丝忧虑走过,然后低下头,深深叹一口气。

“那么,”苏越把手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抬眼望起,问:“找我什么事?”
谢君和的回答有些不着调,他反问:“你最近可是很忙?”
苏越耸耸肩:“还好,尚未至于没有时间寻欢作乐。”
谢君和一皱眉头,说:“我寻欢作乐干什么找你做陪,又不是同性恋。”
苏越一愣,心想此人的逻辑几时也开始混乱,寻欢作乐一词涵盖甚广,小时候到街机房站几分钟也是一种乐趣,做律师做久了,除了多疑竟然还兼思维狭隘。
多疑且思维狭隘的谢律师似乎也发现方才说辞不妥,显得很沉默,于是苏小姐只好侧头笑一笑,又说:“我最近在戒斋以求富坚义博重开猎人连载,为非作歹也恕难奉陪。”
谢君和觉得胃有点痛,他叹一口气说:“这也请你放心,就算我有那个闲心,又怎好意思要你前功尽弃。”
苏越盯着他褶皱的眉心,右手轻轻托住下巴,微微偏头,轻轻一笑,眼角的戏谑似有青磷幽光,她问:“气血不稳,神色波动,何事如此紧张,难道你是来求婚?”
谢君和的喉头干涩了五秒钟,然后看起来镇定自若的点点头,说:“对。”

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
柳溪听完苏越平铺直叙得近似纪录片的说法后,脑子里浮现了这句话。整整三十秒过去,冰雪聪明蕙质兰心的柳大医师脑海内依然风平浪静,一览无物,只有这个念头宛若一块早前坠毁的飞机爆炸完毕的最后碎片在默默漂浮。
谢君和向苏越求婚这本来就是一件比开着民航的飞机去撞五角大楼还要尸骨无存的事情。
五角大楼苏越坐在她面积巨大的矮床上,盘腿搂着一个骷髅印花的大抱枕,看着柳溪正目睹911般的神情笑出声来:“你在紧张什么?”她盯着柳溪如临大敌的表情,“不过是君和同我求个婚,离世界末日还早得很。”
柳溪的感想则是世界末日算什么,若相比他和你求婚。
她与谢君和认识也不算短日,竟从不知晓他骨子内里是如此激烈一个男子,她将苏越内心真相告诉他,是想要他放了心来隔岸观火。苏越就像一个数年前就应消散踪影的妖魅,只是有什么东西偶然将她与这尘世牵扯起来,才能留住这一具躯体,但决不会被任何人接触到她真身,那亦是她的底限。
谢君和啊谢君和,你的自负在她身上无从通用,数年前已有了一次见证,却还要拿她的极限来赌你的不甘。
几分咬牙的这样想着,她突然听见苏越轻轻笑了,然后她说:“我知道君和只是想试一试,我和他谁会先走到极限去,他并不知道我为何回来,却比谁都坚定的要我留下。”
柳溪看着苏越白得近乎病态的肌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坚定而不容辩驳的说:“你要留在这里,答应我,苏越。”
苏越久久地看着她,然后近乎温柔的笑了,她的声音从未那样柔软,她说:“我会的,柳溪,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我一直在等,已经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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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9 19:4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在等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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