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第五部——不能忘却的怀念

用这样热辣辣的字眼，不是我一贯的风格。

但是几年来捏起了笔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岂非都是因为那几个趴在木板床上，嘶压着眼泪揉碎了书页的白天和夜晚。

扒开点缀着白云祥和、天使起舞的画面，只有一个苍白而孤独的灵魂，被比黑暗更黑暗的永恒吞没。你可以那样笑着，温柔的说：“不要为我伤心……”你可以带着欣慰看着阴螨过后的天空，无谓的说：“我解放了自己的命运……”纵使乔尔诺能忍住满腔悲愤转头走向竞技场，纵使米斯达能摆出一副小混混的痞瘩神态，纵使多利施笑着又笑着的拉起他们的手，只是。

只是，他们心里都塌陷了一个深洞，再也填不上了，沉默且永远。

就像有天我合上了第63卷的书页，像傻瓜一样的呆呆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连仇恨都没有了。迪阿波罗被送到了一个同样属于永恒的世界，惩罚的意志击败了他扭曲得异常坚强的灵魂。在那里，他会不会想起神甫在房子下的泥土里挖出的他母亲时，母亲那膨胀着黑暗和丑陋的眼神？他会不会想起第一次在那个撒丁岛年轻女孩的耳边说的情话？他会不会想起在电梯里切下亲生女儿的手腕时“嘶嘶”的声音？

他会不会不想起布差拉迪从胸腔里迸发出的一声痛苦呻吟：你又一次伤了我的心！

黄金体验镇魂歌是个美丽的童话，而在这个童话的尽头，没有“最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那么这就是个骗人的童话！骗人的童话本身就是最丑陋的悲哀，因为它还想拉扯着我们跳动的心脏和血肉去盖住满是荆棘的丛林。

乔尔诺，这是盖不住的啊……你为了你的梦想在黑暗的荒野里开辟出了一条路，那条路里面有弗高孤独的灵魂，有艾班乔即将塌下的天空，有纳兰卓思乡的喃喃低语，有波鲁那雷夫被敲碎的梦，有多利施茫然的过去和米斯达茫然的未来，还有……布差拉迪藏在凝视下的一声叹息。

他曾经把嘴唇咬出过血，用那已经形同朽骨的牙齿把腐烂的肉咬出了乌青的血。

蹲在扑满石子的小路边，默然的看着同学从我中抽去了那几本JOJO，然后想，其实我是一直很在意他的。在死亡与死亡糅合的旅程中，眼前常出现那个高挑的侧影和黑得像他死去了的心一般的嘴唇。咬咬牙齿，大声地、非常大声地说我很讨厌这种连自己都放弃了人！但是站在面前的那个我居然不信。

现在我何尝不是放弃了自己，任神经在深夜的BBS和游戏里麻痹。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指责一个将骄傲都踩在脚下的人？如果是我不屑与人同流的可笑心态阻止了我去认真的说一句，我喜欢艾班乔的话。那么在一个连音乐和叹息都没有的夜晚，我又何尝不能去放纵一下，剥开包紧的感觉，默许给自己一个从来耻于在人前说的愿望：我想紧紧抱住艾班乔，吻他，然后就像抱着的是自己惨白的灵魂一样，痛哭一场。

纳兰卓瞪大了眼睛说：“你在说什么啊，布差拉迪……艾班乔还活着！！只要再等等，他就会站起来的！！是吧？？乔尔诺？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纳兰卓晃着米斯达的肩：“是不是啊，米斯达！”

纳兰卓用力的楸住了乔尔诺的胸襟：“你这个混蛋——！你在说什么？！”

纳兰卓，对着布差拉迪的背影，歇尽全力的喊道：“我们真的要离开吗，布差拉迪？难道要把艾班乔一个人留在这里吗？——我们不能这么做啊！”眼泪这时廉价得可悲，不争气的涌了出来，纳兰卓和我。

布差拉迪把嘴唇咬出了血，用那已经形同朽骨的牙齿把腐烂的肉咬出了乌青的血。

咽吧，只要是能咽的都要咽下去，同伴无声的眼神，同伴的嘶哑的喉咙，同伴压在恐惧上的手，同伴业已变冷的尸体。从此以后只有这个名字不会再提起了。那么谁来替他们吼一句：什么鬼走向真实的意志，什么鬼自豪和骄傲！生命本来就丑陋得像淌不开的一浊污水，自以为伟大的不过是路边的几根杂草，自以为悲伤的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小丑。褪去被粉饰的激情后，有谁为那双因为身上刚穿上新警服而神气洋洋的眼睛，哼一句挽歌呢？

只是今天，自以为对死亡以及诸如此类的事业已麻木的我，把英雄当笑料的我，始终忘不了在第五部中的人们。但愿他们在天堂一切都好。

啼鸟还知如许恨，

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

醉明月？

作者：猫知道
原作发表于：新黄金热情时代论坛
原标题：[随笔]第五部——不能忘却的怀念
时间：2002/09/01 11:56am